儿子张思睿一直是蒋梅丽心中的痛,他们夫妻俩中年得子,因而格外珍惜唯一的孩子,把孩子视为珍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了他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张思睿遗传了两人的优点,长相斯文成绩优异,外人都夸他优秀懂事,可是只有身为父母的她和老张知道他的顽劣,撒谎成性、自私冷漠、折磨小动物、花钱大手大脚、背后编排长辈……
她和老张都是读书人,温和了一辈子也善良了一辈子,却没想到养出了这样一个恶魔一般的儿子。她无数次和张思睿谈心又被气走,母爱让她不舍得放弃他,理智又让她害怕他。耐心和宽容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被消磨殆尽,最终他们把张思睿送出国,本以为孤身在外体会到生活的艰难会让他有所好改,谁知他的服软和从良都是假象,最终目的只是为了两人大半辈子的存款,骗走了她和老张所有的积蓄后他就和他们断联。
张忠存辗转找了很多人,最终以立遗嘱分配遗产为由把张思睿骗回了国内,她仍然不敢回想那天的事——她的丈夫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儿子。
11月14日,阴历十月十四,张思睿三十五岁的生日,也是蒋梅丽出院后的第五天。
阴雨连绵的灵佑市迎来了难得的晴朗天气,张思睿一家三口乘坐的国际航班在下午准时到达,张忠存开车接他们去市中心太和区的酒店。这是一辆开往地狱的车,蒋梅丽飘在车里看着漂亮的混血儿小孙女在她的妈妈怀里撒娇,张思睿一路低头看手机回信息,没有人注意到车越开越偏僻驶向了连水区。
黑色的小轿车停在无名山脚下,张思睿终于发现不对,他不满地问张忠存“来这儿干什么”,没有得到历来好脾气的父亲的回答,得到的是迎面捅来的锋利匕首。
鲜血顺着张思睿的脖子涌出,金发的女人抱着女儿大声尖叫着跑下车,拎着布包的羊毛卷女人抱着小猫从树林里走出来,她呼喊着“help”朝那边跑去,不过五十米不到的距离,她却怎么都跑不过去,无论怎么跑都还是在车附近打转。路过的羊毛卷女人并没有听到她的求助,处理完张思睿的张忠存拿着沾满血的匕首下车,她咬咬牙放下女儿,握紧拳头朝他冲过去……
讲到这里蒋梅丽泣不成声,她平复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张他,疯魔啦。”
她恨自己患病,恨自己没有身体,恨自己不能阻止老张。她的孙女还那么小,她的儿媳妇还那么年轻,只是为了复活一个已经死掉的她,老张居然狠心到杀人,她有罪,她有罪啊……
金发女人并没有战胜拿着刀的张忠存,那把匕首上抹有毒素,她被划伤后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张忠存把三人分尸装进黑色的手提袋,他拿出葫芦吊坠放在尸块上,吊坠沾染了鲜血后就自动把所有血迹吸收,现场干净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的衣服、匕首、车垫都洁净如新。
她崩溃地跟在老张身边,看着他轻而易举地拎起两个巨大的黑色手提包上山,嘴里念叨着“娘娘显灵娘娘显灵娘娘显灵”。
古朴简陋不失庄严的娘娘庙里,张忠存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祷告,仁慈的缥缈之音从半空中传来,祂问:“你悔吗?”
张忠存紧闭双眼:“不悔,只要能让梅丽回到我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恨吗?”
“恨,我恨这个不孝子,梅丽为了生他落下病根,她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却时常惹她生气。我恨他把钱都卷走,梅丽肚子疼没钱去检查才会恶化,我恨死他了。”
“爱吗?”
“爱!我当然爱梅丽,我只有她了,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只有她最懂我,我爱她啊!”
“记吾爱者,孕育苗芽,发为开花,其时乃有情之人重逢。”一颗散发着莹光的粉色种子出现在张忠存手心,慈悲的神为自己的信徒寻求出路,“望日置于神阙,以血滋养,每日浇灌,十五日乃成。”
离开娘娘庙前蒋梅丽回头望去,大门缓缓关上的缝隙光影中,那座高高伫立的悲悯神像似乎遥遥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轻蔑、戏谑,她瞬间就明白,这个神根本没有想要让她活过来。
一具尸体的血只够浇灌一天,张忠存拿着储存了四天“营养”的葫芦吊坠回到家,满含希望地种下种子,细心地呵护她开花。
事已至此,蒋梅丽把该讲的都讲给了众人。饕餮利用张忠存的爱妻之心蛊惑他一步步杀人,甚至给了他一部分自己的力量,所以他才能躲过城市里无处不在的监控,才能不在现场留下任何DNA信息,才能让受害者无力挣扎求生无门,所以蒋梅丽的尸体上才会诡异地长出一株樱花树。
“你为什么会在冯陈身体里?”明诫问。
她的身体被不知名的存在占据,“她”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天她甚至还听到“她”接电话骂人,而她的灵魂也渐渐暗淡快要消失。出院后的第七天是周日,那天冯陈来家里补课,下课临走前“她”突然喊老张开门把“她”从门里带出来,“她”虽然是在和冯陈寒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