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擦擦切切的窸窣声,守在正门的徐成毓踮脚远看。不远处两个侍女各自端着茶壶茶杯急走而来。
徐成毓急躁迎上前,不由分说端过一个托盘,喋喋不休抱怨道:“你们动作快点,管家爷和上边主子等不了这久。”
侍女有些懵,只顾着嘴上答话,把托盘一放:“是,是。”
徐成毓单手扶住托盘,麻利把另一个茶壶也放在自个儿托盘上:“快,把茶杯垒着放来。”
侍女不敢耽搁,自然听命。
见两个茶壶,八个茶杯都在自己手上。徐成毓干脆把剩着的空托盘抵在下边,双手捧着沉甸甸一压,真重。
“你们继续在门边守着,我上去倒茶端水。”徐成毓留下这句话,转过身往高楼上去了。背影从容淡定,侍女不再多看,继续规矩站着两边。
如果她们细心一些,能发现徐成毓双臂不断发着抖。奇怪的是,即使端着重物,她踏在阶上依然无声无响。
垂坠的长裙纷飞,勉强遮盖住徐成毓□□的双足。蹭着台阶边上走,震动也会放到最低。
托盘底下,她两只手掌紧紧交握,勉强撑着一口气和手力继续登台阶。为避免节外生枝,她不敢撇下什么减轻重量。
徐成毓心中默念台阶数为自己打气。直至第三层,踏上最后一阶,脚掌接触粗粝的砖石面,她依旧没有放松。
看一眼灯光大亮的左边,她果断闪进右边屋子,按照先前设想好的次序,点灯倒茶布置座位。
主位两座,长桌早推到边上,不占位置。帐曼松松系着,半边随风飞扬。索性这也有人打扫,并不显脏。
收拾好一切,徐成毓掏出粗制的面纱往耳朵上一系,把刘海捋顺下来遮住额头。穿上鞋,最后看一眼帐曼翻飞处,径直走向对边厅堂,敲响房门。
曹管家果断推开门,眉梢眼角都缓和了些。室内的沉默几乎让人窒息,敲门声仿佛他的天籁。
可看着面前垂着头孤零零一人的侍女,他又肃起嘴角,掩上门,转头用气声怒斥:“茶呢?”
“茶在对面厅里。”徐成毓低眉顺眼道,“灯也点了,桌子也摆了,按照他的吩咐,都弄好了。”
“谁的吩咐,我说什么了——”
“暗卫司。”
轻飘飘三个字,让曹管家顿口无言。他重新审视身前这侍女,穿着的是内院伺候的服饰,戴着面纱,但眉眼极为眼生。
不敢说十成十,曹管家也敢说九成九府里下人,他都过眼不忘。何况,府里大小丫鬟都梳起额发,半点碎发不漏,这人却……
他脸色一变,往边上稍稍让出位:“你,您请。”
看来这位管家是不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徐成毓也不慌,自若拉开门,快速扫视一圈。
认好位置再踱步进厅内,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拜倒在黑衣的褚玉宣面前。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对面烟少的厅子摆好位置。”
她抬眼,直直盯着褚玉宣,眼睫情不自禁弯了弯:“现在可移步而去。”
见到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人,褚玉宣瞳孔颤了颤。扛着信国公压力尚能淡定的神色,寸寸凝固。
“好厉害的手段。曹繁,你可认得这位姑娘?”信国公吹胡子瞪眼质问道。
曹管事忙不迭否认:“回国公爷,并不认得,应当不是府里人。”
徐成毓保持着拜倒的姿势,向信国公做了个请的手势:“此处烟大雾大,受伤之人怕是耽误不得。”
李府医适时开口道:“确有此理。国公爷,不如将何公子移去那间屋子。这边灰烟繁多,不适合他再待着。”
咳嗽两声:“至于我,便待在这屋子里,不跟过去了。有什么事唤一声我也能及时。”
给了个台阶,信国公瞟一眼曹世子,目光在他泛白的唇色上顿了顿。最终从善如流道:“也好。既然如此,曹繁你也待在这边,敞着门看外边有无人。”
褚玉宣像没听见信国公的阴阳怪气,似笑非笑盯着徐成毓:“很好。既然国公爷愿意,我们换间屋子谈。”
徐成毓忍下冷颤,恭敬站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得了话,曹世子没在意任何人,早先一步跨出房门,往对面去了。
曹玥依旧扶着曹含何,另一边还搭着谧娘,三人一步一步慢悠悠跟着信国公走去。期间眼睛有意避开褚玉宣,自然没注意后面的侍女。
褚玉宣动作更慢,等他到走廊上,前后人俱已在门内。他偏过头,口型圆圆说了两个字。
徐成毓即使没看懂也猜到,他在问瑶娘。她快速掠一眼束起的纱帘,收回目光。垂下眼睫的瞬间,见前边人的拳头攥紧,青筋毕露。
她头埋更深,亦步亦趋服侍褚玉宣在上头主位坐下,自己缩背塌腰弓在侧面,极力缩小存在感。
同样存在感稍弱的是曹世子,他挑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