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痕呈字(2 / 2)

“你真是,不吃亏。”褚玉宣无奈,“给我讲讲你看出什么方向。”

“不用讲,你待会儿跟着我走便知道了。”

“跟着你走?”

痛,好痛。常安感到后脑发疼晕,又感觉腿部剧痛。他想,自己是怎么了。依稀记得,马车上有歹人,他拼尽全力逃跑。

但后脑一个闷棍,就晕过去。起来时,已经如此。明明烈日炎炎,他却感到身体一阵阵发寒。热量都顺着下身涌去,泄露。

他偏过脑袋,在身侧看见一个影子。是个站着的人影。常安勉强抬起头,看到那人的鞋、裤管、膝盖。再往上,看到两只人脚,被那人漫不经心地提着。

常安目次欲裂,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他似乎想起什么,拼命扭转脖颈。

没有脚,自己没有脚!

他心里只有一件事,夺回自己的脚。说不定还能安上,或者即使死了,也要抱着自己的脚死。于是奋力伸手,向前一扑。落空。

因为那人及时后退一步。

再往前,再往前,每次都只差一点。常安甚至都没看到那人的脸,他只追随着自己的脚,就像自己的脚一直追随着他一般。

不知这个过程重复了多久,直到剧痛和绝望袭上心头,常安觉得自己再无力气。他趴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

“啪”,一只脚落在他手边。常安摸上断脚,心头不自觉狂喜。既然已经捡回一只,另一只也不远了。

常安本来想带着脚跑,又痛恨自己的无力,怕脚被抢走。于是四处摸索着,把脚藏进旁边的草丛中,尽量盖得严实一些。

他还在重复追寻的脚过程,陪他玩的人也很有耐心,一直在步步后退。每一步不远也不近,不至于让他够上,也不至于让他丧失希望。

直到最后一笔完成,才把脚甩到常安身边,自行离去。常安努力仰着头,想看那人究竟是谁。直到昏迷前一刻,他依旧保持这个姿势。

“大概便是如此。”

褚玉宣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尘土草屑:“为什么要这样戏耍,在遛狗?是一种侮辱?”

徐成毓不自觉抚上下巴,摸到一手胡子。

“除了折辱,肯定还有别的意思。他费这么大功夫,不止如此。这血痕,看着无序,如果从头再来一遍。”

她往左边快走几步,探头张望。又闭上眼睛,仔细模拟。徐成毓想通血痕,一阵毛骨悚然,打了个寒战。

褚玉宣看她情态,也不出声催促。徐成毓缓过劲来,索性拉过他的手:“闭眼,我给你划,你仔细想想。”

褚玉宣闭上眼睛,感受手心的麻痒。一点,代表最开始的那一滩血迹。横、原路横、撇、原路半撇、长竖、再长竖。尽头一点,估计是代表第一只断脚。

竖、横折、横。他也有印象,原地绕了个大圈。撇、原路撇,又回到圈底。褚玉宣想,最后只剩个半圆。

半圆。徐成毓画的不是半圆,而是一个横折钩。

“什么字,你认出来了吗。”

“祝字,”褚玉宣睁开眼睛,扭头盯着血痕,目光炯炯,“我认出来了。最后那个翘钩,正好对应常安在抬头。”

“是。但祝什么,还是什么祝。这个祝字是一个动词或者是一个名词,甚至是一个姓名,我们都说不准。”

褚玉宣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嘴巴微张又闭上,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他朝远处打了个手势:“你先去板车上坐着,我安排人去查。顺便给找个地方煎药。”

“好。”徐成毓挪着步子坐下,不太理解他的反应。不就是讲讲祝字的词性。

等等,古代虽然讲究词性,但是还没有动词名词这种概念。

徐成毓无声尖叫,捂住头。自己怎么又露馅。随即又安慰道,反正已经漏成筛子,再多一个洞也无妨。

褚玉宣和远处的人交谈几句,走到近前:“这边过去有一户人家。”

“一户人家,难道那人是在那找工具的吗?”

“那户人家你也认得,是钟富家。”褚玉宣把树桩上的绳子解开,准备继续驾骡子,“钟富他们早被关起来。他家我有派人守着。”

“我派的是……,前日才……”褚玉宣停下话头,这种具体的不必告诉徐成毓。他派的是老七,直到前日,才给老七新的调查任务。

“前日吗,这个时间点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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