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颗暗红火星从烧焦的枯枝中迸出,溅落在叶清脚边,叶清抬脚踩灭,慢悠悠转动着手中的烤鱼,以使其受热均匀,围坐在篝火旁的其余人则眼巴巴盯着叶清手里的鱼,他们在河里捞了一下午,就抓到这一条,眼下早就饿得前胸贴肚皮,只待吃口鱼肉再美美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好继续赶路。
夜晚静谧的桃林中,唯有篝火堆散发着暖黄色光芒,映在五人面上,叶清取出一把小刀,挑去大刺将鱼肉分成五份,让他们挑选,人多肉少,鱼肉很快一扫而光,杨羽等人铺了张毯子就睡去,留下叶清和陆望守夜。
约莫半个时辰后,叶清确保这三人熟睡过去,才布下隔音结界,又添了一把柴火,对陆望开口问道:“说吧,唐音是怎么回事?方才吃饭时你只说唐音误入此地,但你知道的,我们是第一批进入荆棘谷的人,不会有人比我们更快,难道玄虚仙盟......”
“确实如此。不过我们五人中心思叵测的并非唐音,她进入秘境只是想带走曾经的部下,新任银云圣女对他们多有打压,设计将他们调去了暗司,只是,她跟到此处便失了方向。”火光在陆望瞳孔中跳跃,狭长的眸子里却浸着冷意。
“这样说来,杨羽的出现就显得合乎情理了。只是,我见他的神情真挚,不像是会做此类事的人。”回想着近来点滴,叶清仍难以相信冒着傻气的杨羽会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在她看来,他不过是憨厚中透着孤独的大小孩罢了。
“世事难料,他的地图来得太过蹊跷。”陆望轻轻拍了拍叶清的肩膀,“还记得荆棘谷中的蜷须蛹赤蛇吗?此种上古蛇类,若非刻意安排,又怎会如此巧合地成群出现?人性总是如此,或许某一天,我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欺骗你。”
“你不会的。”叶清猛地看向陆望,语气坚定,但紧接着她又不确信起来,犹豫之后连忙转了话锋,“只是事到如今,我们已无处可退,这的确是最快的一条路,倘若再寻新路所耽搁的时间定会让我们错失头筹,前功尽弃。”
“所以前路怕是凶多吉少咯。”陆望点点头,言语轻松惬意,仿佛此刻身陷囹圄中的人并非他自己。
“那,哥哥不害怕吗?”这还是叶清第一次叫陆望哥哥,她神情严肃,心知陆望最喜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掩盖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呵,不会。”陆望先是愣了片刻,旋即低低笑了,抬头时眼神温柔,继续说道,“我此生背负仇恨而活,我不能让母亲的灵魂在无尽煎熬恨意中得不到解脱,所以明日,即便我要死了,也是和小清儿一同死去,叶家和清儿,有一样我总能带走不是?”
这回答倒是出乎叶清意料之外,但她并不太惊讶,每个人都要先成为自己,才能扮演别人生活中的角色,叶清托腮,佯装苦恼:“你果然很变态,有你这样的哥哥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如此说来,有你这样的妹妹,则是我的幸事了。”陆望哈哈大笑,躺在草地上,他对叶清的忧郁神情甚是满意。
“哎,长夜漫漫,讲点故事来听吧。”叶清跟着躺了下去,二人肩并肩,透过重重桃花枝望着夜空,宏大的浩瀚星空,让她感到一瞬惋惜,若是宁暮沉也在这里,他定会看上一整个夜晚。
“想听什么?”陆望翘起二郎腿,嘴里又嚼上一根草,活像位风流浪子。
“嗯,就讲讲你和唐音在洞里发生的事?或者你和佟叔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实在好奇得紧。”渐起的睡意瞬间消失,叶清瞪大眼,准备洗耳恭听。
“你个小鬼头,想知道的倒挺多。”陆望叹了口气,酸涩的青草汁在口腔中漫开,水洞中场景再次浮现,冰冷的河水淹没洞内三分之二的空间,他蹲在离唐音一丈远、隔水面二三尺的石柱上,呼喊她跳过来,彼时她脚下的石柱被巨型水蛭团团围住,这些水蛭颇具灵性,还知道叠在同伴身上爬上去,眼见水蛭越来越近,而唐音却只有一把小铁剑,刚砍掉眼前的水蛭,身后的便上来了,根本应接不暇。
水洞有致幻效果,实际洞中水蛭并无二人一路来遇到的那么多,陆望魂力强悍,自是不会被干扰,可怜了唐音,眼见之处净是肥腻涌动的虫子,而她在原地耽搁的时间越久,吸引来真正的水蛭便越多,无奈之下,陆望只好哄骗唐音,她身边的水蛭都是她想象出来的,真正的还没来呢。
此事若换做旁人必然是不信的,可唐音乃是位正直诚恳的三好学生,深信救过她的陆望必不会害她,且他的本事自己是见过的,那么大片水蛭说消失便消失,不是幻觉还能是什么?于是她奋不顾身地跃向了陆望,同时最上层的水蛭也如愿以偿地吸住了唐音大腿,唐音带着一身水蛭扑到陆望身上,呆呆傻傻的唐音还不知为何这些水蛭没能消失,陆望只能一边哄骗她这是幻觉,一边替她清理掉水蛭。
想到这里,陆望忍不住笑了。
唐音一脸懵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尤其是到现在,唐音还认为身上那些水蛭留下的伤口久久未消,是因为自己致幻太深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