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霜红,随着时光白驹过隙,悲伤也一去不返。 水榭里传来许久未见的琵琶曲,将椒房殿最后一抹忧伤驱散,秋阳烁烁,火红的枫叶片片飘零,落在王姝柔身侧,衬得她面容纯净稚嫩,愈发像个孩子,卫子夫越看越喜欢。 自从见过刘彻凶神恶煞的一面后,王姝柔便再未提过侍寝之事,反而与卫子夫愈发亲近,有时候没有召见,她也会过来,或是陪卫子夫抚琴说话,或是陪孩子们嬉戏玩耍,她虽然胆子小,并不傻,知道在后宫里给自己寻一个庇护。 王姝柔的生日是在五月,已经年满十五,她自己不提侍寝之事,卫子夫自然也不会提,这是她的私心。 她在家人子的名单上抹去了王姝柔的名字,刘彻对后宫之事也不上心,当然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卫子夫想,这样好的女孩子,不应该留在未央宫里蹉跎,她得给她找个好郎婿,把她送出宫过属于她的安稳人生。 正想着,忽有宫人过来说:“娘娘,詹事请见!” 卫子夫心中灵机一动,叮嘱了王姝柔几句,便去了外院。 颜琦这次来椒房殿,是为了年末诸侯王入朝,以及各项宫宴典礼的筹备,并送上一摞竹简要卫子夫批阅。 卫子夫随意翻过一卷看了看,便让宫人收下了。 卫子夫上下打量他,眉目清俊,玉面修身,一身浅蓝色衣袍颇有几分仙姿风骨,笑道:“本宫瞧着,詹事这几日像是瘦了,可是年底事多让詹事累着了?” 颜琦垂眸而立:“蒙陛下和皇后娘娘信任,这些都是臣份内之事,臣不敢言累。” “詹事不必跟本宫客气,这一年你跟着本宫也辛苦了,本宫是该好好赏你的。” “多谢皇后!”颜琦拱手作揖。 真是个直性子,说不客气就一点也不客气。卫子夫觑着他:“本宫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本宫送东儿出嫁,曾说詹事如若娶亲,本宫也将厚赠一份大礼,如今都过去一年了,怎还未听闻詹事的喜讯?” “多谢娘娘关心,臣还在相看中。” “这都一年了还没相看好,莫非你是想娶个仙女不成?” 颜琦束手,面色沉稳:“皇后娘娘莫要拿臣取笑了。” “不是就好,做人该有些自知之明,别存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卫子夫微微瞬眸:“先生既没有中意的人,本宫倒是想为先生做个媒,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皇后娘娘宫务繁忙,臣之家事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卫子夫额头微蹙:“是怕本宫挑的不好?” “臣不敢”,颜琦再度拱手,并不多言。 卫子夫觉得他有眼无珠,不禁朝他翻白眼,又不愿就此放弃,想了想说:“罢了,你既不愿意,本宫便不强求了,不过本宫新得了一把琴,闻先生素好雅乐,便想请先生帮本宫试一试,品评一番,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不等他说话,卫子夫便起身往后院去,颜琦只好跟上,方入内院,一曲琵琶飘飘入耳,又是《凤求凰》,颜琦眉头一拧,抬头看了一眼卫子夫。 “娘娘!”颜琦驻足道:“臣是外男,若是水榭有人的话,臣恐不便入内。” 卫子夫道:“无妨,你是本宫的家臣,这水榭都是你修筑的,也不是第一次了,那是本宫请来的乐师,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颜琦无奈,隐约察觉出卫子夫是在给他下套,却不得不跟上。 一路垂首走过蜿蜒曲折的游廊,入了水榭,琵琶声止。 颜琦一瞥,见是一容貌秀美的妙龄女子,赶忙低头见礼。 王姝柔起身还礼,悄悄打量了颜琦,见他清姿风雅,生的俊俏,面露羞赧退至一旁。 卫子夫对颜琦介绍道:“阿柔是本宫请来的乐师,她的琵琶弹的不错,方才你已经见识过了。” 又对王姝柔说:“这位是本宫的詹事颜琦,复圣颜回的后人,也是喜好音律之人,你们二人可以切磋切磋。” 二人再次见礼,都恪守礼节,见完礼后退至一旁,谁也不看谁。 卫子夫看一个比一个拘谨,指着右侧的琴案说:“这便是本宫新得的琴,还请先生帮本宫看看。” 颜琦瞧了一眼,是一把新琴,琴面呈双色,左边是红褐色,右边是黄褐色,色泽鲜亮,琴身绘有花纹,远看像是一副鹊桥相会图,走近一看还真是。 颜琦不禁腹诽,这琴十有八九是皇帝送的,当真俗不可耐。 见他坐下试琴,卫子夫在上座坐下,说道:“本宫还未听过先生弹琴,不如就借这琴弹上一曲,如何?” 来都来了,他还能拒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