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
温盈却不敢置信,一蓬蓬白气争先恐后从唇间涌出,“就把人扔这儿吗?要闹出人命的!”
江明宗脚步不停,口吻蛮不在乎:“死不了。”
“怎么死不了?会死的!”她急了,又不是没在雪地里冻过。
他这才大发慈悲地解释:“五分钟后,会有人经过这,以江家人的办事效率,二十分钟,救护车就会到。”
听后,她还是迟疑,江明宗干脆放开她。
“要实在可怜他,你回去等着吧,等巡逻的人经过,禀报给江麟友,到时,就不止他一个人滚出这里了,能不能送医都不好说。”
他自认有个优点,不爱勉强人。
更何况是个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
说完,转身就走。
靴子陷入松软的雪里时,会有绵密细腻的沙沙声。他听力好,身后声音始终维持在一个特定的距离,不远不近,像没有雪野捕猎经验的小狼,浑然不知自己暴露了踪迹。
他没回头,望着幽暗如渊的前方,笑了笑。
如今,十八分钟过去了,那男人是死是活,温盈却心里没底。
她坐到沙发上,和江明宗保持一条手臂的距离。
“小叔叔,那人要是真出事了……”
“真出事了,”他转脸,侧廓浮掠过明暗光影,“我第一个供你出来,说你是我的帮凶。”
温盈却急了,“明明是你——”
他顺势倾身过去,伸长了的手臂没入她肩后,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你不是我的帮凶吗?”
离近了看,眼尾上翘高于眼角的眸型,似藏着一个纵深幽诡的吞噬空间。
她屏气,咬紧唇内壁,等似有若无拂面的鼻息散去后,才微微张开唇:“看你指的是什么了。”
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明天正式上映的《监管重地》是一部警匪片,她可太懂卧底怎么演了,必须时刻提防对方录音,或者话中下的套。
江明宗听她固若金汤的缜密答复,笑意浮现。
凝视时,他蓦然发觉她眼圈周边的红还未褪去,不由自主伸手。
“你干什么?”温盈却警铃大作,抬臀想往后挪。
谁知,搭在沙发上的手把住她肩头,似早有预谋。而跟前那只手,两指并拢曲着,越来越近。
她并非刻意,只是一息息灼烫热意不停扑上颊边,压迫感如有实质,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眼下,什么东西抆拭而过,似沙砾。
江明宗若有所思盯着指侧蹭下来的一点红,问:“这什么?”
温盈却身体后倾,双手撑在两侧,十足局促,“腮、腮红啊……”
“眼下……腮红?”他记不太清那条回复了,难得犹豫。
她点头,“烟熏玫瑰色叠日落焦糖色的……”
“没问你这个。”江明宗端详着她,“我问的是,你今晚哭——”
谁的手机振动。
趁他分神,温盈却灵敏逃出他压迫力的包围圈。
江明宗点划两下,接通。
“明总,救护车已经到了,人没事。”詹远的声音,是免提状态。
“知道了。”
温盈却还是叹服他的关系网和手腕。
江明宗不常回国,这些年多是在国外经营许家那盘生意,可国内的事,细枝末节到江家园子夜间的巡逻路线和时间,他依旧了如指掌。
她隐隐猜到,他的眼线说不定早已深入家族、集团内部了。
詹远问:“您晚上要住哪边?太晚的话,车不好开了。”
闻言,温盈却挪近两步,抬了抬下巴,吸引到江明宗注意力后,两手举着,一手虚空绕了另只手两圈。
他受伤了,手背破皮,和之前差不多。
她本意是,走后记得包扎一下,免得感染。
一方面是表达下今晚两次解围的感激之情,另一方面,她怕他讹她。
江明宗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她,神色难测,半晌,破除沉默:“车上包扎的东西,送过来。”
“您受伤了吗?”詹远一听,慌神了,能让他主动要包扎用品的伤,放普通人身上,可是要去医院的,“严不严重?止得住血不?头晕吗?”
车门开关的咔哒声透过扬声器传出,“幸好上次给温小姐要敷料时,还顺便给您要了卷绷带,放哪儿去了啊……”
听到这,江明宗已经拧眉,预备挂断了。
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对了,给温小姐的花还在车上,要……”
“滚。”
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