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绺发,就这样被裁了下来。
“胡闹!”
梁国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噔噔噔”跑到她身边,半点没想到,姜瑶会行此冲动之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毁损之?
他指着跪在那的姜瑶,跳脚:“你啊,你啊,你一个小娘子,怎能,怎能将头发割了呢!”
姜瑶却半点没受动摇般,一张小脸满是坚毅,双手呈着那发丝,眼眶微微红:“阿瑶之决心,便如此断发。”
“此后阿瑶一定努力改好,尽量不做让国公爷、夫人,还有三位哥哥伤心之事。”
她这一番行事,梁国公哪里还有不信得的?
何况姜瑶这般,与往日那只会靠大哭大喊来达成目的的行事完全不同,简直如脱胎换骨一番。
国公爷忙扶了她起来:“好,好,阿瑶,你有此决心便好。你父亲泉下有知,也当为你开心。”
这话一出,姜瑶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落下。
她擦着脸,仿佛又哭又笑般:“那国公爷不送我去寺庙了?我可以留在国公府了?”
等得了梁国公首肯,那张脸浑如被点亮一般,焕发着光彩,可也说不出话,只呜呜捂着眼睛哭。
看得梁国公是又欣慰,又难受。
他道:“你现下就安心住在国公府,没人敢为难你。”
姜瑶眼红红,说了句“谢国公爷”。
两厢望着对方,都觉满意起来。
一觉孺子可教,经一堑长一智,往后总还是会好的。
一觉今日百般绸缪,连膝下的黄金都轻易舍了,这一重重示弱赌咒裁发,总算将结局扭转了。
至于被得罪狠了的国公府其余诸人,总还会想到办法的。
之后,姜瑶就帮着梁国公,将地上奏章整理到桌上,梁国公还让她把那些香囊、丝帕、信件等物收起来,自行处理了。
“那些人…要不要紧?”姜瑶顿了顿脸露担心。
梁国公好笑:“现下知道担心了?放心,国公府既然能拿这些来,首尾自然处理干净了。放心,那些人不敢对外说。”
姜瑶一边咋舌于国公府的权势,一边果真寻了个布包将所有东西拎了,正要出去,却听后面梁国公踌躇着又叫住她。
转过头,却见梁国公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个黑金令牌来。
令牌上标了个“梁”字——
姜瑶记得,在书中,这是代表梁国公的令牌。
有这令牌,能调动梁国公在京中的一部分资源。
姜瑶沉默了下来。
梁国公却将那令牌往她手里塞:“阿瑶,再有十日,伯父将启程去剑南。届时你若有事无法解决,可自去府外的漱玉斋找钟掌柜,拿着这令牌,他会想办法帮你。”
她没说话,梁国公却还在继续。
他生得粗蛮,平日里那双铜铃眼瞪起人来时十分凶狠,可此时对着姜瑶,却有着十二分的柔软。
梁国公温声道:“阿瑶,莫要害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这世上多愚人,便是你在努力改,他们也还会拿旧日眼光讥笑你,嘲讽你。你莫要气馁,终有一日,会有人看到你的好,帮助于你、期待于你。”
“阿瑶,伯父只盼着你日日好,岁岁安安。”
姜瑶愣住了。
她紧紧攥着那令牌,一时间指骨都泛出败来,下一秒,却如常露出个笑,对着他用力点头,说了个“嗯”字。
梁国公摸摸她脑袋:“去吧。”
姜瑶这才带了几分欢快,蹦蹦跳跳出门。
梁国公看着,摇摇头:“到底是个孩子。”
姜瑶一出门,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她看着手上那一包东西,和那令牌,咬着唇,不知想了什么,过了会,才对迎上来的婢女道:“回去吧。”
两人回了秋桐院。
秋桐院内,一片冷清。
另外个稳重些的婢女不知去了哪儿,只有几个小丫鬟在廊下说笑,见她们过来,也只懒懒地打了声招呼。
姜瑶也不在意,打发了那个叫青雀的婢女出去,自个儿在桌边发呆。
她不理解。
她只是道了个歉,说了几句要改的话,那梁国公就信了?
还给了那般重要的令牌。
姜瑶手中握着令牌,翻来覆去地看。
只觉原身当真是受爱重,若非行事太过,以国公爷对她的看重,怕是能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吧。
只可惜…
姜瑶正想着,却听门口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叫嚷:“阿姐!阿姐!我回来了!”
声音带着欢快。
姜瑶抬头看去,却见一团子样的身影蹒跚地跨进门槛,她穿着团花纹锦裙,三四岁模样,头顶扎了两个小髻,后面还了个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