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觉得这人虽然不讲证据就查抄了佛寺,是很不正直的行为,但他在跟自己冷战后却悄悄跟在后面保护她,又让她很是过意不去。
在佛寺遇上心怀险恶的三皇子夫妇,是她的大意,却把崔瓴牵连了进来,使得她愈发内疚。
他明明可以放任她陷入危险的!
若不是因为惹了那恶鬼般的三皇子,他们坐的马车又怎么会半路遇到劫杀?
挣扎片刻,她终归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因此咬牙忍着羞怯要帮崔瓴包扎伤口。
“那自然是好。”厚脸皮的崔大人顺坡下驴,自然而然把胳膊伸了过去,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在意男女大防。
白皙如大理石的臂膀上一道深深伤口,看得周卿直咬唇,她专心将崔瓴递过来的烈酒洒在他伤口上,清理了伤口后才擦去烈酒,将金疮药给他倒上。
期间,崔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让见识过其他人受伤后痛苦神态的周卿颇为惊讶。
看他貌美如女子,还以为他自幼被娇生惯养,谁料他竟是如此生猛,比之关公刮骨疗毒也不差。
倒上金疮药后,崔瓴的伤口渐渐止血,他吩咐周卿:“包扎时候不要太紧,虽然紧一点能避免伤口崩裂,但太紧的话,反而不利于生肌止血。”
周卿点点头,她见过因为包扎太紧最后胳膊或腿烂掉的伤兵,因此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给绷带打结之后,她有点迟疑地看向崔瓴半褪的衣衫,自己要不要帮崔大人穿好衣服?
要的话,势必会碰触到他露在外面的肌肤,若不要的话,难不成就让他这么赤膊着?
然而崔瓴似乎没在意她的犹豫,自己用完好的那只手穿回了衣衫,灵活的把衣带都给系上了。
唯一可虑的是飞鱼服外面的玉带,他想了想之后收到了袖兜里。
周卿为此大大松了口气,能够避免帮这位名义上的大伯哥环腰系带,那自然是极好了。
外面那群人呼喝声还在持续,而洞穴里面幽暗无声,一男一女两人默然而坐,都在想突围的办法。
“周妹妹,如果我说我自己先跳下悬崖引开追兵……你能不能自行脱身?”半晌,崔瓴先试探道。
周卿惶然拒绝:“大人不可,他们都已经看到你身穿飞鱼服,还能下此毒手,必然不会放大人生还,更何况你还受了伤。”
言下之意,她不看好他的主意。
崔瓴柔和了眉眼,含笑问:“那你说,要怎么离开这里?咱们手边没有食水,可撑不了多久。”
周卿睫毛扇了扇,没了他白花花的赤膊乱晃人眼,她的脑筋又能自如转动了。
“我要等天黑之后探头出去闻一闻,”她低声说,“我相信自己的嗅觉,定能为我们找出一条生路。”
崔瓴没说话,心里却在慢慢咀嚼:“我们?”
这么说,她不怪他随意查抄佛寺的行为“不够正直”了?
这么想着,崔瓴不由问了出来。
周卿闻言,有些矛盾的摇了摇头:“不理解还是有的,但我现在想想,大人身为锦衣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在其位不懂里面的规矩,不该贸然指责大人的。”
话音刚落,她听到对面的男子深深吸了口气。
而后就是低低哑哑的笑声。
“周妹妹,我这还是头一回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得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