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你说的。”崔瓴扬起了嘴角，“我只是转述传闻而已。”
周卿：……
子不曰怪力乱神，当今儒学昌盛，对于这种坊间传言，士大夫阶层一向是讳莫如深。
四下扫视一番，又在宽阔的国库里来回走了走，周卿终于肯定的转身告诉崔瓴：“大人，这地方的气味少的可怜。我唯一能够嗅到的就只有这一小段树枝。”
这时，树妖案的卷宗被拿了来，崔瓴随手递给了她，让她细细翻看。
说是卷宗，其实信息却很少。
上面只简略记载了在大柳树下出现的女尸，尸格只有寥寥几笔。
“那些女子的尸首都已经被人领走了。”崔瓴凑近她耳朵小声说，“诡异的是，他们都是官宦家的女儿，因此不宜声张，京兆府的卷宗里面没有录入。”
气流阵阵鼓荡周卿耳垂，她不动声色的挪开了一步。
“京师地界，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惨事？”她无法克制的皱起柳眉。
崔瓴心中一乐：看看，他就说周妹妹侠骨柔肠吧？这不正义感就被激起来了。
眼看这地方再没有什么线索，周卿就问他：“大人，可否带我去看看那棵大柳树？”
或许会有所发现？
这也是崔瓴心中所想的。
他虽则是个心狠手辣的冷硬人，但是对于破案却十分感兴趣。
库银案急也不急在一时，索性让周妹妹带着他去破了树妖案，也算一桩乐子。
离开的时候，崔瓴理所当然的往墙边走，而不是去往大门的方向。
周卿不认识路，因此便茫茫然的跟在他脚后面，准备原路跃墙而出。
却不知这个时候，她那竹马傅钧正从值房里走出来，往大门而行 。
傅钧快要出门的时候忽而心有所感，转身往国库的方向看去。
却只见暮色沉沉，黑影重重 ，国库外守着面色阴沉的锦衣卫们，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顿了顿，傅钧终还是举步离开了。
*
此时还未到宵禁，街上人很多，食物的香气还有灯笼的火光隐隐约约传来，让整个京城有如天上仙庭，繁华而壮丽。
坐到马车上，周卿隔着车窗向外看去，接上摩肩接踵的行人、路边琳琅满目的摊贩，都是清冷的幽州所没有的。
崔瓴见她看的专注，便微笑着说：“现在还不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最热闹要数同佛寺举办庙会，到时候不仅会有江湖杂耍，还会有番邦胡人，就连番茄这种东西都会有人摆摊来卖呢。”
说着，他随手取出一个纸包，展开来向她递过去。
周卿嗅到了香甜的蜜饯味。
这个看上去威严有风度的锦衣卫却原来如此喜欢甜食。
她道了谢，却婉转拒绝了。
“大人，家父生前告诫我们不可吃甜食。”
崔瓴嘴角一抽，拿起一枚蜜饯放入口里，慢慢咀嚼起来。
马车在一条小河边停下来，一下车就可以见到河边有三棵高大的柳树。
而正中间的柳树格外粗壮，竟有接近两人合抱那么粗。
柳树外面圈着一圈草绳，周围人迹罕至，四下看去竟无一个人影。
这在繁华的京城之中实属少见。
“这里挺邪门的，本地人都不来。”崔瓴这样解释。
周卿点点头，抬脚走向柳树。
或许是这里曾经出现过尸体的原因，四周的草木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而柳树树荫之下居然连半片草叶也没有。
“据说中间这颗就是树妖。”崔瓴站到她身边，指着最粗的那棵树说，“当时女尸之一是在树根处发现的，有半截衣裳露在土外边。附近的人都传她是被树妖抓进了土里。”
周卿点点头，没有半点迟疑的走到了最中间那棵树的底下，而后蹲下身抓起了一把泥土。
轻轻嗅过之后，她面色凝重的仰头告诉陪伴在身边的男子：“大人，这土里有新死之人的气味，应该超不过半日。”
崔瓴眉头高高挑起：“什么，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