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卿听了悚然一惊。
她不禁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知为什么似乎中了老大的圈套。
崔瓴紧盯着她的表情,嘴角缓缓扯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放心,周妹妹,这杀头指的是杀我的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帮我破了这个案子,功劳归你;若失败了也不要紧,所有责罚我一力承担,就算是我掉脑袋也不会叫你沾上一滴血。”
他不说还好,越说周卿心里越紧张。
她惴惴不安的问:“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大人如此悲观?”
崔瓴罕见的叹了口气,扬起的嘴角也耷拉下去。
他示意孟婆去门口守着,自己按动桌案的某个机关,弹出一个小抽屉,他把其中的一卷卷宗拿出来,隔着桌子递给了周卿。
“就是这个案子,圣上限我一个月之内破案,若是办不到就要我的脑袋。”这人开始长吁短叹,“一想到活不过三十天,我就连饭都吃不香了——好在我遇到了周妹妹你。”
话尾语音像是带着小小的钩子,让听到的周卿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崔大人,竟然也有这般一筹莫展的一面 。
却不料崔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的讲了起来:“那天我接到线报,说城门口外来的灾民有可能暴,我是去暗地查访的,却没料到会救下傅贤弟的前未婚妻。果然好人有好报。”
门口守着的孟婆深深的扎下头去,心道:天底下也只有崔大人自己敢说自己是好人。
然而看周卿的样子却像是深信不疑:“没错,大人你人美心善,必然能遇难成祥。”
崔瓴的桃花眼笑成了狐狸眼:“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说罢,他示意她赶紧看卷宗。
卷宗非常厚,居然有几十张纸。
而这几十张纸上呈现的又是不同的笔迹,像是经由好几个人的手写出来的。
原来,这竟是一桩库银失踪案。
若是普通仓库也就罢了,然而卷宗上显示的却是户部掌管的国库,失踪了一大笔银子。
卷宗上明明白白的显示“失踪”而不是“失窃”,也就是说那笔银子是凭空消失不见的。
头一天刚盘完账,三堪六合当着所有人的面封银入库,第二天,陛下突然吩咐来提银子打算赏赐功臣,结果打开国库却发现那笔银子不见了。
读到这里,周卿猛然吸了一大口冷气:“失踪银两,高达千万?!”
她有点不敢再看下去了。
这哪里是小小的失踪案?
这分明是滔天巨案!
常年在幽州的周卿,眼中所见过的最大银两就是一整吊钱。
而一两银子是十吊钱,那一千万两银子呢?!
握着卷宗,她的手开始发抖,纸张簌簌响动。
现在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天家令崔大人破案时说,破不了案就让他提头来见了。
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的何止他一个人的人头!
搞不好,里面牵涉了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这种大到捅了天的案子,崔大人也敢交给自己来办……他到底是心宽无所谓破罐破摔了呢?还是对她周卿过于自信?
刚翻了三页卷宗,周卿就苦笑着抬起头来。
她看着崔瓴不说话,崔瓴就看着她咧嘴笑。
“怎么,周妹妹怕了吗?“他边笑边问。
眼前的少女老老实实的回答:“是的,大人。”
谁要是不怕谁就是傻子。
周卿自问不傻。
崔瓴笑着清了清嗓子,忽而展眉说道:“周妹妹怎么还叫我大人?现在外面都知道你是我义妹。我在家行二,叫我二哥。”
本以为他会说什么豪言壮语,却不料话锋急转直下,周卿顿时有些无语,不由自主的扁了扁嘴唇。
“大人,我发现卷宗里除了前几页是案件发生的经过,后面几十张纸上全是录的口供,那么被问口供的这些人是都已经抓起来了吗?”她问。
崔瓴支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她发愁的小表情,随口回答:“那是自然,包括前户部给事中在内,一共抓了七十来口子。”
“那他们人呢?”周卿急忙问。
只听崔瓴懒洋洋的回答:“都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关着呢。不过有的人上吊了,有的人撞柱了,有的人吞金了。还活着的,大约有十几号人吧。”
他如愿以偿,再度听到周卿猛烈的抽气声。
“那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她声音略带颤抖的问。
崔瓴心里暗暗好笑,小兔子似乎被吓到了哦?
“有个两三天了。”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周卿定了定神又问:“那么从这些人口中询问到线索了吗?”
桌子后面,掩映在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