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也随着主子波动的情绪愈发浓烈,只听他压抑着激动,问“你可有解决的法子?”
“我想与公子谈一桩生意。”苏向宁勾了勾唇,笑得人畜无害。
……
通天大道连狭斜,暮色未沉,街头巷尾的灯楼早已迫不及待搭建利落,望不到头的长街边厢店肆林立,吆喝声、叫卖声、唱曲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数丈灯楼拔地起,恍若星河倾倒,照亮繁华人间。
唯鲜阁二楼雅间,轩辕烨一脸嫌弃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吐回茶杯里,正欲抱怨几句,余光不经意扫过远道而来的马车,四枚黄金銮铃叮叮作响,从眼前划过。
“时予,那是西安王的马车?”
轩辕烨胳膊肘一弯,轻捣背对着窗子,正翻弄着糕点的裴敛。
裴敛转头扫了一眼窗外,刚好马车停在了金水桥旁的垂柳下,只隐约看了个影子,他边捏起糕点边淡淡点头。
“江南一行,不知三哥陈年咳疾可有了根治的法子。”裴敛慢条斯理咬了一口手中的桂花糕,语气里揣了些忧心。
“依我看啊,那咳疾就是打娘胎里来的,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轩辕烨嗤笑,也捏了一块桂花糕,接着说:“自我记事起他就病病歪歪,这么些年了,还想着寻名医。”
裴敛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他没接话,起身走到风炉前,道:“新得了些茶叶,可尝尝?”
“那自……”轩辕烨头点到一半,忽然双目迸出精光,他双手撑在窗棂上,小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时予,你过来看!你三哥虽是个病秧子,艳福倒是不浅,你三皇嫂可也清楚?”
“北宁律法,嚼舌皇家秘事者,截舌。”裴敛放下茶包,戏谑地看了一眼轩辕烨,并没有过去。
“你这人真无趣。”轩辕烨轻哼,收回身子,懒懒散散窝在梨花木椅里,悠然道:“快些煮茶,小爷渴了。”语罢,看到桌上仍旧满满当当的茶杯,撇了撇嘴:“唯鲜阁好歹也是咱锦都数一数二的铺子,茶水如此难喝。”
阳光大片大片探进屋内,那茶泛着光泽,分明是令人垂涏欲滴的上品,只是轩辕烨嘴太挑了。
轩辕老将军是个爱茶的人,轩辕烨自幼跟着这个爱茶的太公混,不但练就了一身功夫,还早早养了个刁钻的嘴。
裴敛不做声,走到庋具旁拿出个小巧的陶罐,从里面捏出一块儿茶饼,以手做捣臼,撵出茶沫后倒入一旁煮的正沸的茶炉中,趁着空挡,回头问道:“几日不见子眇了,可是被什么事绊着了?”
轩辕烨一拍手:“时予兄,你可是问对人了!白家大小姐跳着要与他和离呢,哈哈哈。”话才说了一半,他忍不住抱着肚子笑起来。
水微微出泡,裴敛眉峰微挑,钥了一勺盐倒入,又问:“为何?”
轩辕烨笑够,挠着下巴想了一番,一知半解道:“白家人出了名难缠,还善妒。许是子眇兄在外养小妾被抓到了?”
待炉边涌出泉水连珠,裴敛盛出些许滚水,倒入剩余的茶沫,语气被热水带了几分热度:“你这般编派子眇,知韫姑娘可知?”
轩辕烨懒洋洋地展了展身子,嘿嘿一笑:“自是不知的。”而后不好意思挠挠头,耳尖微红,嘟囔道:“顾知奕那小子看的紧,我们见一面都难。”
炉水腾波鼓浪,裴敛倾倒而下的二沸水,茶香四溢,刚刚那抹忧伤荡然无存,轩辕烨双眼冒光,深深吸了口气,喜道:“时予,给我来尝尝鲜!”
茶水蒸着热浪滚滚而出,香萦满屋。苏向宁放下茶杯,眼神环着屋子绕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她同意予那男子清脾丸,指要他带自己入城,另寻个落脚地。
本以为这桩买卖谈不拢,那人大抵是病急了,让她先试了粒,见无碍,就爽快答应了。
苏向宁伸着懒腰起身,轻轻推开禁闭的窗户,眼神往楼下扫了一圈,几个农夫扮相的人正坐在路边那棵数人合抱的槐树下拉闲。
她正欲关窗子,一个农夫的眼神撞了过来,只是一瞬,随后飞快别开头,苏向宁红唇轻勾,锦都富人,都是从深宅大院里舔着血走出来的,怎会信一个生人的一面之词,何况这个生人目的性那么强。
苏向宁耸耸肩,那药确实是有价无市的良药,况且他们之间再无瓜葛,盯个几天大概就算过去了。
想到这,苏向宁心下一松,关紧窗户,拖着步子扑到拔步床,痛痛快快睡了个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