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大声疾呼:“这是别人随手给我,本来并非我物!”可是如此巧合之事,任谁又会相信呢?
柳荫不再遮遮掩掩,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各位,我是陆海妻子柳荫。陆海身为官府之人,兢兢业业,从无违法乱纪之嫌,勿论如此滔天大罪!”
她说得情真意切,可是在凿凿证据面前,无疑是蚍蜉撼树,毫无说服力可言。
葛河和众人随声音望去,迟疑沉默了片刻,不做理会,继续追问陆海道:“那你远在南野黎境,为什么千里迢迢来此地?又为何恰逢匪帮袭击神树?”
柳荫呆呆站在原地,见无人理会自己,犹豫一会后缓缓坐下。
陆海有些慌乱,说道:“我儿陆遐征自幼便无比崇敬神树,我也受神树恩泽庇护,想要前来拜谒,此行仅仅是再普通不过的合家旅行罢了。怎可能意图勾结匪帮,袭击神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即便我想偷吃瑞果,我怎么会带着妻儿,大庭广众之下驾驶马车前去?”
葛河说道:“现场有人目睹你和匪帮乘坐一辆车,这你是否承认?”
陆海说道:“大人明察,此是匪帮将我马车夺去,并非我有意护送匪帮前往战场!”
众官切切私语道:“此事未免也太过碰巧,如若说不是有意安排,确实难以置信。”
这时葛河高声说道:“此案证据确凿,已无异议。第一,从陆海身上搜出与匪帮勾结物件。第二,匪帮行动时间与陆海轨迹完全一致。第三,有证人目睹陆海和匪徒同乘一车前往交战现场。第四,陆海虽为官府之人,但并非没有动机支持匪帮。”
他顿了顿,端起右手边水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我已亲自翻阅过陆海履历。此人少年得志,十五岁时已经亲率部队扫荡群邪,保得一方安宁,十八岁时候已然在南野黎境区身居要职。可谓青年才俊,一时间风光无二。
可世事难以预料。陆海十八岁食用瑞果后,直至今日二十多年,寸功未立,依然原地踏步,毫无长进。近来工作上更是频繁出错,甚至差点被罢免官职!
少时何等荣光,今日如此黯淡。他定是后悔自己吃了瑞果毫无用处,嫉妒他人日益精进。故而意图此次勾结匪帮,期冀食得瑞果,妄想逆天改命!
这种出卖灵魂,亵渎神树的行为,我葛河不能容,诸位不能容,万万千千大桢国百姓更是绝对不能容!”
这一番话,气势轩昂,顿时点燃了整个会场。原本稀稀散散低沉交谈被抬到水面之上,掀起阵阵涟漪。
在大桢国之中,百姓之权,自得乃生存权、及饮食之平等。瑞果为珍稀之物,与新生婴孩之数近乎接近。瑞果数量既稀少又有限,这是神赐予每个人一次重生机会的象征。多一颗瑞果消失意味着多一个人失去改变命运的机会。
以维持平等公正为愿,确保人人只得一次食瑞果之机遇。偷食瑞果,意味着对他人权利侵犯、对神树亵渎、对神灵冒犯,对整个价值观的践踏,对国家和人民的背叛。
每个大桢国百姓都深知偷食瑞果的严重性,对于此等滔天罪行,他们绝不姑息,坚守对神树崇敬和公平之信仰。
试想一下,审判一个伤害亲生母亲的逆子,又有何难?又有什么值得犹豫之处?做下这个决定,不需要经过任何踌躇。
人群中,中一位秃头肥胖,满脸斑痕老者吐沫飞扬,举起粗壮拳头,声嘶力竭带头大喊道:“死刑!死刑!”
他声音沙哑尖锐,十分刺耳,其他人情绪也被带动起来,跟着一起附和:“死刑,死刑!”
葛河见氛围已经烘托到位,便附身朝坐在中间男子恭敬说道:“池知月大人,在下觉得可以开始判决了。”
池知月一头浓密黑发,略带些许银丝,双眼明亮,鼻梁挺拔,整个面庞线条分明,他端坐在椅上,目光凌厉,声如洪钟,底气十足道:“赞成大辟之刑请举手。”
没有迟疑,没有唏嘘,众官一双双手齐刷刷举了起来,这也宣告着陆海生命即将走向终结。
“不!不!请诸位再明察,我是冤枉的!”陆海哽咽喘息,声音中带着哭腔,身子不断颤抖。
柳荫嘴唇发紫,浑然失去血色,喉咙似是被什么卡住,发不出声音,倒像自言自语般呢喃。
“根本不是这样!我丈夫从来没想过要偷吃瑞果,你们这是在血口喷人!”
陆遐征恍然在梦中一般,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现实。脑袋全然空白,嘴巴不经意间张开,下颌失去了知觉。
然而木已成舟,此事已成定局。母子人微言轻,犹如蚍蜉,怎能撼动如此庞大的巨树。
随醒木拍案一声,终判落下帷幕。
“判陆海处死,明日行刑!”
陆遐征恍惚迷茫,如同魂魄不在世上,已经分不清这句话从池知月还是葛河,还是柳荫口中说出,反倒听起来有些像陆海亲口道出的玩笑。
大桢国法度,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