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她变化如此之大,连她亲生母亲的记忆都还停留在前几年。
虞丹青福身,“正是。”
“坐,先吃点东西。”谢婧从容倒了两杯茶水,道指红袖,“小丫头也别站着了,一起坐。”
几人围桌缄默,谢婧笑看虞丹青,“弟妹这么快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谢婧的双手生了一层薄薄的茧,食指有处明见的疤痕。虞丹青庆幸黎夙宁没有选择跟来,不然看到谢婧轻容苍颜,手生嫩茧,该心疼了。
虞丹青长话短说:“谢婧小姐要回谢府住吗?”
“回谢府?”谢婧柳叶眉上扬,“可我已嫁住王家…”
她瞧虞丹青神情不对,明白易晓,顿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离?”
檐角延翘出高头,乾清宫门外肃清宁静,紧闭的门窗内隐隐箭拔弩张。
神色冷峻的中年男人金龙黑袍,头戴墨玉珠旒冠,目光如炬地盯着台下分别跪着的两人。
崇贞帝压下早朝时的怒火,厉声质问:“谢瑜,你先说。”
“臣遵命。”谢兰机叩首。
“臣今日所言确有一些不妥,但主要是为了堵住害人利己的小人。西境屠戮征战乃虞家出手覆息,陛下一心培养虞家为的就是让北周兵力东山再起,接下白家的下一代,虞家也做到了。臣认为陈大人所言别有他意,夺取自身利益不惜损害侯府虞家,说他胆大包天再不为过。”
谢兰机言毕,又加上一句,“虞家是陛下亲封的侯府,除了陛下,无人有对虞家左右指点的资格。”
他的话换个角度来说,任何人对虞家不满就是对皇帝的不满。
旁跪的秦钟挑眉,想不到谢兰机说话这么有心机,无形之中替陈大人拉了陛下的仇恨,实在是妙。
崇贞帝静下来细细思量了一番,语气微有柔和,继续盘问:“还有呢?革除冗官是什么意思?你想上书裁官?”
“没,激他们的。”
秦钟:?
“…荒谬!”崇贞帝捏了捏眉心,埋怨地瞪了谢兰机一眼,“下不为例。那你再说说废除金摇税的事。”
谢兰机大道自腹中侃侃而流,他低着眸,宽肩舒展一身利落气,脊梁挺得笔直。
“眼下国库吃紧,若一边要增收百姓田税,那贵族世家这边也不能无所作为,比起剥收他们的百亩良田,不如废除金摇税恢复税额更直接,既没有动其根基,也没有给他们添重负担,税额向来合情合理,他们无脸敢异议。”
谢兰机最后收话,“臣恳请陛下对百姓开恩,以家口分收田税,留众生一条活路。”
崇贞帝靠在椅背上,怒面渐消,“秦钟,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的秦钟心提了起来,他微微侧视谢兰机。
陛下这么问是因为他和谢兰机在朝堂上一般井水不犯河水,他不会站在谢兰机这边,相反,他们之间的立场不同。
但今日有了变数。
“臣以为,陛下可着重考虑谢大人的计策。”
秦钟色严音正,赞同了谢兰机的话。
谢兰机眼皮轻抬,不动声色。
秦钟简短概括谢兰机的话,“惩一儆百乃奸臣唆使,虞家立下汗马功劳不能动摇;世官大家不缺金摇税那几个银两,可斩。”
当两个政敌站在同一条线上时,事情就远不止眼前的问题那么简单了。
然崇贞帝却眉眼一舒,掌心的佛珠盘得光滑锃亮,好一阵才发令:“秦钟,你先退下,朕还有话要问谢兰机。”
秦钟应声闭门退出。
大殿内一君一臣,前者居高临下,后者从卑仰尊。
崇贞帝问了税制外的家事,“你与虞家千金,可是两情相悦?”
“臣对虞小姐忠贞不渝。”
“朕不是问你一个人,是问你们。”崇贞帝强调。
谢兰机眼眸一沉,算是体会到了硬着头皮痴人说梦的感觉。
“是。”
“你看着朕说这句话。”
“……”谢兰机抬首看他,心里一下没了议政的气势,可即便不是两情相悦,他也要圆了这个谎。
帝王生性多疑,他无法预料谎破的结果是什么。
是夺回虞丹青,还是赐他的重罪。谢兰机宁愿是后者。
崇贞帝:“你求亲时呈上的纸条可还记得?”
“臣记得。”
“如今天下山河安定,你说暂压虞家军权几年,提出的法子就是娶将要参军的虞家千金,朕才让你如意了。而你,是单纯为娶人,还是另有所图?”
崇贞帝不会想到,谢兰机千算万算,真真没有把虞家算进去,求娶这门亲事只为阻断虞丹青参战的死局。
他为重臣却也为常人,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心系之人纵入火海。
上一世谢兰机忍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