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一声嘶鸣,马蹄高高扬起又落下,浮土飘尘,糊了贺洲一脸。
“你要去哪……咳咳,咳咳咳……”贺洲没忍住,被呛到止不住咳嗽。
“卡,”摄影师身上挂着的对讲机里,传来导演不怒自威的声音,“演员补妆,再来一条。”
化妆师匆忙跑过来,贺洲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尘土,微弯着腰低头补妆。
旁侧,林清雅仍然坐在马背上,调转马头,马儿慢慢踱步回到起始位置。
期间,有场务拿着红色胶带走过来,在道路正中央贴上十字。
副导演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贺洲……”
“导演,”贺洲抬起头看到副导演,笑了下。
副导顿了顿,继续说道:“顾长明和顾长安刚吵完架没太久,你是入城的时候意外撞到了顾家家丁得知了这个消息,抄近路跑到这里后。就看见顾长安骑马飞奔过来,然后,你跑到这个位置,”
副导指指十字胶带的位置,“谢珣之是个书生,因为父亲的缘故,母亲不准他习武,他就是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书生。情况紧急之下跑这么远,气都难喘均匀,说话断断续续,质问不用表现的太明显,毕竟是妹妹,担忧和生气要更多一些。”
贺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枕刀载酒》走戏,第二镜第二条。”
——“《枕刀载酒》走戏,第二镜第三条。”
——“《枕刀载酒》走戏,第二镜第四条。”
——“卡,再来一条。”
贺洲后撤几步,接过助理递来的风扇,站在道旁休息。
林清雅又一次调转马头,助理小白拿着水和风扇跑过来,她弯腰接水,喝完拧好盖子递还,“你找个阴凉地休息会儿。”
贺洲低着头的视角只能看到四只马蹄,慢步走了过来。
“贺洲。”
他抬起头,笑笑,“林老师。”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林清雅扯着缰绳,“远景只到马蹄扬起,马蹄落下切近景时候,摄影师会在你这个位置。”
化妆师补好妆小跑离开拍摄区域,路边就剩下两人一马。
贺洲仰头,八月的炽烈阳光穿过树叶照射下来,林清雅坐在马背上,挡住了那道光,发丝在光线下呈现金黄的色泽,人被光包裹着,明媚又有温度。
“林老师,你的意思是先拍近景?”
“我的意思是远景马蹄不会离你很近,你不会有危险。”
贺洲:“我不信任你,所以这条才一直过不去,是这个原因吗?”
林清雅没做声,只脚下一动,承影听令往前方走了半步。
贺洲瞬间闭上双眼,强光晃人眼,不得不低头舒缓眼睛。
承影又退回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住那道树叶缝隙里的光线,贺洲重新抬起头,看着光芒中的人影,他听见声音,“贺洲,在一部戏戏内,给予对手演员充分的信任,”
那个人低下头,眼神很直,好像要看到人心里,“是演员的基本职业素养。”
贺洲低头,视线里,林清雅轻夹马腹,马儿甩了甩马尾,踢踢踏踏地跑远了。
——“《枕刀载酒》走戏,第二镜第五条。”
视线里,那匹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能够清晰地看到马儿脖颈间铃铛的花纹。
——“贺洲,进!”
深呼吸,贺洲几步跑到路中间,张开双臂抬起头,眉头紧蹙带着怒气,可又大喘气说话磕磕绊绊,“长……安……妹妹……”没有半分气势。
顾长安拽紧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又落在侧方,她弯腰拍拍马脖子,神色担忧,确认人没事,方才打招呼,“谢大哥。”
贺洲呼吸平顺些,问她:“你去哪里?”
虽然是问句,可他的眼神里早就有了答案。
“北境褚洲。”顾长安的声音稚嫩又坚定。
“母亲病逝,我哥心里不好受,谢大哥如果有空,拜托你,多去陪陪他。”
“你去褚洲,找你父亲?”贺洲收回手,立于承影侧旁,声音焦急,“你母亲葬礼,他都不曾在家多待一日,你哥……”
“谢大哥!”
贺洲本就是抬头仰视,方才想着台词,注意力散了,眼神有些失焦,骤然被拉回来。他仰头望着林清雅,林清雅的长发被速成干练的马尾,一根霜蓝色发带垂下来,伸出手就能够得到。
她目光坚定,没有半丝犹豫,转头看向远方,好似在看远处的褚洲,“你不懂我。”
马儿甩甩尾巴,冲前方跑去,留下浮尘满空。
贺洲的视线转过去,看着远去的人,用力闭了闭眼睛,似无力般又睁开。
旁边摄影师佩戴的对讲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