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殷从容和徐问青引着两个孩子用早膳,程如秉大人却亲自来了。
他拿着徐弋怀的玉佩登门拜访。
“徐弋怀不收吗?”
殷从容起身相迎,以为是徐弋怀不肯收下。谁知程如秉意味深长地摇头,将那块玉佩递交给殷从容。
“并非如此,昨日我收到你的口信,今早便遣人去大殿下下榻的客栈,结果早已人去楼空。”
殷从容噎住,她倒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徐弋怀竟然这么快的离开扬州,一时间,这大皇子的贴身玉佩还成了棘手的东西。
殷从容准备伸手去接,有一只手却比她更快。
只见徐问青拎过那块玉佩,面无表情地审视,随即随手掷在桌上,“咚——”一声,惊得程如秉和殷从容都冒了一身冷汗。
幸亏没碎。
“什么东西,扔了便是。”
徐问青冷冷道。
殷从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拾起那块玉佩用锦帕仔仔细细裹好。
她对程如秉欠身,“真是辛苦程伯伯跑一趟,既然如此,这玉佩我先拿着吧,说不定,日后能帮我一个大忙。”
程如秉看见徐问青的动作失笑摇头,咱们这位三皇子还真是令人跌破眼镜。
“不麻烦。对了,我听少亭说你们要去一趟汴梁,这两个孩子就先让他们在扬州府住下吧,等你们回来再做安排。”
刘三柳和阿乐在扬州府住了这么些天,早就同程如秉和程少亭混熟了,此时听见他的话,都露出恳切的目光看向殷从容和徐问青。
殷从容拍了拍阿乐的头,笑着对程如秉道:“那就多谢程伯伯了。”
避开孩子,几人去了偏厅。
“你们去汴梁,为了见平津王?”
程如秉问道。
徐问青和殷从容默契地对视,然后点头。
“为了宋将军的谋逆案?”
“嗯,已经有点眉目了。”
徐问青抿着茶,实话实说。
“从容,你此番来扬州,也不是为了散心的吧。”
程如秉肯定地说道。
“先前来扬州,多有隐瞒,还望程伯伯见谅。”殷从容欠礼,对程如秉歉意一笑。
“你们这群孩子啊,为了所谓的正义和真相,一股脑的往上扑。”
程如秉叹气,连连摇头。
见此情景,徐问青不禁疑惑,“程大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程如秉高深莫测,他拍了拍手起身,并不打算久留,“本官已经老了,只想好好当差颐养天年,我只是给你们一些忠告,有些牺牲,是值得的。有些真相,却未必值得探究。”
程如秉最终并没有明说他究竟知道些什么,或许,那些掩埋的真相,被赤裸裸地揭开时,这个王朝会经受震动。
可只有经受过考验的王朝才能永葆昌乐。
程如秉谢绝两人相送,他信步离去,一身翩然,两袖清风。
殷从容和徐问青只送到门口,扬州府尹的车驾吱吱呀呀的离开。
程如秉大人为官十几载,这样的行头,实在朴素。
尽管殷从容觉得自己的父亲也算节俭,可作为丞相,少不了需要应酬和撑门面的时候,就连她自己的金银首饰,钗环珠玉都是一等一的上乘货。
而程家,包括他唯一的嫡子程少亭身上的衣料也不过扬州城普通布庄可以买到的成色。
徐问青即便被贬为庶人,生活清贫,可他身上的料子也是扬州特制的笼烟锦,一匹也得十几两银子,每日餐食也是四菜一汤。
无论如何,殷从容也得承认,比起程大人的为官之道,他们的确惭愧。
徐问青和殷从容商量好启程汴梁的日期,便开始着手准备。
临行前,殷从容收到一封从京城寄来的信,是她的父亲加急送来的。
信上说,徐弋怀真的向陛下请旨,求娶丞相大人的嫡女。
殷从容收到信的时候觉得徐弋怀真的是疯了,此番行为,放在陛下眼里便是皇子与朝臣互结姻亲,有勾结之嫌。
一个是大皇子殿下,储君之位的候选人。
一个是丞相嫡独女,西京城有名的才女。
这样的身份,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毫无旁骛结为姻亲的关系。
徐弋怀八成是脑子有病。
“疯子。”殷从容将信扔在桌上,面色不虞地吐出两个字。
书房内,徐问青执卷的手一停,他好奇地拿过薄如蝉翼的信笺,草草一扫,也扔在桌上。
“有病。”徐问青毫不客气地附和。
他突然想到什么,抬眼看向正提笔准备回信的殷从容,“徐弋怀为什么要给你一块玉佩?”
“噢——他可能暗恋我。”
殷从容眨眼,随口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