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地握紧手里的匕首,林晨安松开她的手,刻意压低的声线似乎带着蛊惑。
“这里是无人的旷野,月黑风高,而且马上就要下雨了,如果有人真的出了什么事,雨水也会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他似乎要刻意引出芸娘心中的恶念来,芸娘心中的血液渐渐地沸腾,耳中有声音一直在鼓噪,让她整个人也变得焦躁不安。
范楚席似乎也感觉到什么,他忙道:“表妹,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我真的错了,我大错特错,我们可是表兄妹,你真的要杀我吗?你以前可是连只鸡都舍不得杀的,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姑母的在天之灵定然要怪你。”
他突然提起娘亲,芸娘手中的匕首猛然掉了下去。
林晨安及时地接住,范楚席趁这个机会赶紧下去,想要逃跑。
但他跑了不过一丈的距离,便被林晨安给踹倒在地。
范楚席一直不停地求饶,夜空再一次被闪电点亮。
林晨安脸上的黑色面巾随风吹落,范楚席终于看清了林晨安的脸,他大惊:“是你!啊!”
旷野里发出一声惨叫,将芸娘一下子惊醒过来,她急忙望过去,黑暗中,只有那匕首闪着烁烁寒光。
怎么突然又没有声音了?
原本两人站立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人。
是那个轻薄她的人。
范楚席呢?
该不会他杀死了范楚席?
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芸娘,她抖抖索索地摸住了缰绳,鞭子拍在马身上,马儿受到驱赶,往前奔跑。
马车在路上颠簸,芸娘从没有赶过马车,她单单只坐过牛车而已。
但如今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天上再次响起炸雷,旷野的风猎猎作响,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马儿吃惊,长嘶一声,疯了一样朝着前面飞奔而去。
林晨安抬头,便见马蹄即将踩过他的脸。
芸娘惊恐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四目相对,芸娘如遭雷击,太过惊讶以致于她下意识喊出来:“林晨安!”
林晨安迅速闪开,重新站起来,马儿已经跑远。
坏了,前面便有一处断桥,芸娘完全不会赶马,马儿如今受惊,危险。
芸娘紧握住缰绳,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冻住。
林晨安,居然是林晨安。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参加乡试,如今应该在县学了吗?
难不成他知道了自己要逃跑的事情?
他是特意来抓自己回去的?
不行,千万不能被他带回去。
芸娘呼喝着马儿,马儿加速前行,她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她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抓住马车帘子。
太快了,太快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她试图让马儿听话一些,可马儿如同疯了一般,根本不听指挥。
闪电几乎就劈在她的头上,马车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更让她惊恐得是,闪电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前面是一截断桥。
“停下,快停下,危险。”
芸娘拉住缰绳往右边拽,可她的力气犹如蚍蜉撼树,根本拉不动这马儿。
她看着马车两边似乎有许多沟壑,荆棘和灌木丛不停地后退,她看得犹豫不已。
跳下去,如果跳下去,是不是能活下来。
可是万一跳下去是死路一条呢?
她的目光在断桥和路两旁不停地来回扫视,而那断桥已经越来越近了。
啊,跳吧。
芸娘正要松开缰绳跳下去,马车外突然响起林晨安的声音:“不能跳,跳下去便是死路一条。”
她急忙往后面瞧去,便见林晨安就跟着马车右边。
“林晨安。”
林晨安来不及回答她,只道:“退后一些。”
她忙往马车里面进去些,林晨安立刻瞅准机会跳上去。
缰绳从芸娘的手中换到了林晨安的手上,他只来得及问一声道:“你没事吧?”
而后便坐在了马身上,开始阻止疯马继续前行。
马儿却仍旧往前去,林晨安咬牙沉声道:“抓紧马车侧壁,不要动。”
芸娘听他的话,抓紧了马车侧壁。
她抬眼见那断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儿的速度根本没有丝毫的减退。
她不由地看向林晨安,心里更是升起一丝绝望,他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马车已经要冲到了断桥边上,芸娘几乎可以想象马车坠落的惨状。
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只听一声马儿的长叫,马车猝然停了下来。
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都往前冲,她抬起头来,没有看见林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