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嫌弃插得很丑的花,有人动过。
最边上两朵位置明显颠倒了。
鹤眠鲜有地一懵,并未察觉他的异常。
他的话信息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想必是……水蒹蒹已经讨他兑现承诺了。
所以水蒹蒹说的他,确实就是虞渊。
他知道她帮了水蒹蒹,更知道她想的什么。
“你我之间,不必计较得这么清。”她急中生智,用他说过的话反驳,理足,气更足。
翠玉紫竹灯映出的烛光清冷深幽,静谧的夜里,他沉磁的笑声随转身荡入鹤眠心底,似毛茸茸的猫尾巴扫过,无形留痕,余了一身酥麻。
他没说话,就静静地看她。
“不必担心,那点术法,耗不了太多灵力,够用的。”
他的目光太过烫人,鹤眠总觉得要找点什么话说说缓解凝滞的气氛,不然她快不会呼吸了。
思来想去,他担心的就只能是她如今恢复极慢的灵力了。
注意到她的紧张,虽然不解,虞渊还是移开眼,走过去将花瓶里那两支错位的花复原,顺着她的话淡淡应道:“我知道。”
没有丝毫波澜,一种对她灵力剩存多少都了如指掌的语气。
??!!
顾不得细品他话中深意,猛地从羞窘中回神,鹤眠第一反应就是火速把跟到花瓶上的视线弹开。
随后做贼心虚地咳了声,咳完意识到不对,便装作被呛到,又用力多咳了两声,结果真的岔气了。
闻着呛急咳声快步上前给她拍背的虞渊沉脸。
可彼时的鹤眠无暇关注他,等她略失态地把气顺回来,甫一撩眼对上虞渊担心又微染斥责的眼神,才后知后觉他一手扶着自己,一手绕到后背,半拥着轻轻在拍。
“我,我没事了。”鹤眠触电似地从他怀里退身,手足无措地逃到一步外的安全距离站定。
那警惕性高得,像是他能吃了她一样。
身前一空的虞渊莫名,姿势维持了一息,才慢慢直身,不解深上几分。
她今夜是怎么了?
看她一脸绛红,男人底子那点劣.根性被点着,似乎是悟出些原因来,他微勾唇,状似平常地说,“如果不是欠着人情债,其实我完全不敢兴趣和那只水妖做这个交换。
值得我心甘情愿讨好的,唯有你。所以,她不付出点代价,我的帮助便太过廉价。
我以为我给她提的交换条件,已经足够简单。”
他走近,低头,在她耳边,压声,很慢地说,“你却还要帮她舞弊。”
分不清是算账多点还是调情多点。
鹤眠心跳一顿,四肢麻住,一动不会动。
被烧得雾蒙的视线怔怔地凝住他清隽的侧颜。
脸侧有她调整为小而细的呼吸喷来,虞渊压得更低,弯了弯嘴角,唇在她耳旁一寸,用气声:“夫妻合心是好事,可一份人情哪有两人还的道理,圣贤书中有言,沃土只留自家耕,我觉得甚妙,神尊觉得呢?”
是夫妻没错,可什么沃土?耕什么?又妙什么?!!
你强调圣贤书做什么??
鹤眠怀疑他是故意将她往某处引的。
“那夜晚,要分房睡吗?”
“那要……看你需要。”
所以他能和她坦诚相待,能这样那样。
某些白日打死不敢想的靡秽画面疯狂袭击她慢滞下来的神识。
各种各样的姿势都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息,鹤眠不争气地落荒而逃,以最快速度踢掉鞋子,掀开烟灰色锦衾,往里把自己就是一埋。
被衾重重盖严的砰嗒声如掷石入湖,在静谧的夜里浮开一圈圈心漪,格外引人遐想。
偏后调归于平静。
仍保持躬身的男人一眼不眨地目睹全程,目光所及,不远的床榻,满满鼓起的一团和榻下,东歪西倒的两只白点。
终于满意地勾起嘴角。
-
鹤眠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雨已经停了。
卧房里属于虞渊的气息剩下淡淡的一廓。
她卷住锦衾,懊恼地翻身,边以头抢床榻,边深刻惭愧。
呜呜呜,她有罪,她思想龌.龊,她罪不可恕。
砰砰砰——
没用。
刚才狼狈逃窜的画面公然和她犟上,挥之不去,反复鞭挞她最后残存的那点底线,甚至还引着她的神思去回味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
这么下去真的要疯了!
鹤眠倏地坐起身。
恨铁不成钢地握拳锤了下床。
余光瞥见那被她随意蹬掉的鞋,此刻端正地摆在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