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这话可是二娘子说的，说得真真的，小的都听见了。”步知连忙点头。
若非他家公子身子太差，哪里还轮得到旁人在楚二娘子面前献媚讨好。
“你见到那位燕四公子了。”屋内传来男子的声音，虽虚弱却又难以言语的好听，似乐笛声绕耳，“我当真和他很像吗？”
步知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位燕四公子。
若单论容貌，是有几分相似，不过他们家公子常年缠绵病榻，久不见日光，更加瘦弱阴郁些。
似山谷里菟丝子花，柔弱单薄，美而不惹眼。
那位燕四公子的容貌气质便……更叫人惊艳一些。
燕峥虽如今因家世寥落吃了些苦头，沾了几分如他家公子一般病弱的美，但骨子里说到底是不同的，像玉石藏沙，虽暂且失了形貌，却光泽依旧。
他从前那样的才冠京城，又是那样的容貌身世，能那般委曲求全，步知到底也想不明白。
他摇了摇头：“不像。”
“是么？”苏钰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步知点头，觉得苏钰对这个答案好像并不满意，可又觉得自己换个说法只怕他也不会满意。
许是因为病痛折磨，又或者许久没有见到楚执宜了。
大夫做主将那药引子送来的次数减缓了，可苏钰的身体状况每每只能在喝了药后才稍稍恢复一些，如今没说两句话便又病恹恹的了。
步知也只好不再多言。
楚执宜看着外头开着的院门，又看了眼在一旁守着的下人，轻啧了一声。
见楚执宜连着往门口的地方看了几次。
知棋还以为她是想见苏钰了，便试探出声：“娘子这是怎么了？”
“燕峥今日没来找我吗？”楚执宜皱眉问。
知棋一僵。
她笑中带着几分尴尬：“娘子今日怎么记起他了？往常燕四公子也不常来咱们院子里……”
燕峥虽被楚执宜带回了楚府，可到底是个外人，又落了奴籍，在府中能安生地过着已经是不易，要自如来去便更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楚执宜盯着知棋没说话。
知棋道：“方才和步知一同来的，不过燕四公子见了步知小哥便又离开了，想来是生气了？”
“既如此，那我便去看看他罢。”楚执宜说完，这才移开目光。
薛老将军回京这件事情，无论是不是燕峥主导的，他都会来同自己说一声。
燕峥心中清楚，否则她会生气。
楚执宜露出一抹笑，没再看知棋的反应，直接往疏落居去了。
与她歇着时芳回院紧闭的院门不同，疏落居的门是大开着的。
院中人全然没有才受了委屈的样子，而是手中拿着木制花浇垂眸安静地立在前几日才栽好的花木跟前。
听见她的脚步声后，还立即抬头看向她，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
楚执宜皱起了眉，没有因为他的大方好脾气而开心，反而很是奇怪。
这实在不像燕峥。
他绝不是这样温和曲意逢迎的人。
哪怕是苏钰会这样做，楚执宜都不觉得燕峥会。
她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出燕峥这完美面具的破绽。
可是燕峥不露破绽，所以她更奇怪了。
楚执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方才来了芳回院？”
“是。”燕峥回答。
“还遇上了步知？”
“嗯。”
“不生气？”
楚执宜追问，往前走了两步。两人此时的距离近到哪怕燕峥的表情有一分一毫的变化，她都能察觉到异样。
见燕峥没有开口。
楚执宜于是又换了个说法。
虽她并不知道门口发生了什么，但想想这几人的脾性目的，撞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再好猜不过。
“委屈吗？”
燕峥只是直直地看向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我不知道他会这个时候过来，况且只是一个下人，也敢在你面前摆威风，你直接教训了就是。”楚执宜道。
燕峥垂眸没应声。
楚执宜于是用手指将他的下巴抬起来：“我还是更喜欢看你有生气的模样。”
楚执宜分明记得从前燕峥小脾气不少，别说是一个下人胆敢出言挤兑，便是正主到了他的面前，燕峥只怕也受不了这种憋屈。
上一世楚执宜在去边关之时，不知怎的燕峥也随她去了。
她在京城中爱慕者众多是因为皮囊生得好，在边关那种民风开放的地方，更是引得无数蜂蝶浪涌。
有一次，便是军中的一位副将对她几番献媚讨好，甚至有夜里趁她翻兵书之际，提灯添香，好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