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元接过茶盏,一口气将那杯茶灌了进去,然后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上,转身便要离开。
“在离开前,我得先问过她。”
贺清元料定楚执宜对霍峥没什么心思,也笃定自己今日能将霍峥彻底带走,于是一言不发先去见了楚执宜。
从疏落居疾步走到芳回院,贺清元越走心中的那股火燃得越盛,只要是想起曾经霍峥的模样,就不会不恨。
不过他刚到疏落居后,那股无名火没愈演愈烈,因为楚执宜这会儿并不在房中,而是在主母房中学规矩。
贺清元听到这话简直想在心中冷嗤一声,没听说有姑娘已满了十八岁才记起来学规矩的,况且楚执宜这性子,只怕没有哪个嬷嬷能驯服她吧。
知棋将他请到外室坐下,说至少还得一个时辰楚执宜才能回来。
若是寻常事情,贺清元是不会有这样的空闲等一个人这样久的时间。
不过今日他来是要带走霍峥,好不容易他今日松了口,愿意离开楚府,贺清元不敢疏忽大意,生怕错过这次机会霍峥那股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倔劲儿又犯了。
这里的外间是楚执宜平日里看书时留的地方,知棋帮他奉了杯茶后便没多在跟前立着。
贺清元抿了一口茶,诡异地发现这茶和他方才在疏落居霍峥那里喝的茶是一样的,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一人在外室等候一个时辰,贺清元也不好随意走动乱看,索性便将书案上的书籍打量了一遍,架子上的书籍种类繁杂,从四书五经到京城中誊抄的一些诗赋上头都有。
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一本兵书。
贺清元从前听到的传言分明是楚执宜当初在关外待过一段时间,什么女儿家该会的技艺规矩都不懂,只会如男人般动武。
不过坊间闲谈向来编纂杜撰、夸大事实,贺清元并没有将这些当真。
在书架上看见《女德》与《女诫》之时,贺清元才是真的意外,他以为楚执宜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不会去看这些用来规驯女子的书。
至少也该是摒弃的。
《女德》第一条是温顺,《女诫》第一条是卑弱,这两点贺清元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
这房间内若是有一面铜镜,贺清元便能看到自己此刻脸上竟然是带着笑意的。
等待实在是消耗人的情绪,在外室内坐了一会儿,贺清元的心情彻底平静了下来。
方才知棋好似又突然想起来他了一般,专程过来询问贺清元要不要给他找一卷书看,贺清元点了头,知棋便又离开了。
他思绪云游天外之时,外头的院子里传来了声响,是人走动的声音,他远远的听到了楚执宜的声音:“站了一个时辰的规矩好生疲累,知棋,快帮我倒一杯热茶。”
贺清元所在的外室是楚执宜回到院子之后往自己屋子里去时的必经路,他听着这声音一时间竟也没想出要如何回应,索性没出声。
楚执宜远远见到院内多了个男子的背影。
她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霍峥过来了。
随即便否认了自己的这个猜想,眼前男子身穿着银线绣鹤的锦缎,腰间的月白色玉带亦是不俗,而且这样的背影,不会是霍峥。
楚执宜很快便确认了不远处的背影所属,声音也冷了不少:“贺公子又来了?”
贺清元这张脸生得很是端正,不同于霍峥那种近妖的美感,他眉是眉,眼是眼,同为清冷,他却更像写实的鹤。
贺清元转头看向楚执宜:“嗯,我今日来是要接走霍峥,我不会再任由你在这里伤害他了。”
与往常总是戴着一面或冷漠或妖艳的面具不同,他在那张惊艳京城的脸上看到了疲态,好像有一瞬间,窥见了真实的楚执宜。
不过这样的楚执宜只是一瞬。
很快贺清元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冷淡的眼神。
他以为楚执宜会像上次那样,同他据理力争,甚至是强硬地非要将霍峥留在楚府不放他离开,可楚执宜听到贺清元的话后反应很平静。
“我知道了。”
贺清元正要追问知道了是个什么回答,他现在就要将人带走,随即他便听到楚执宜的后一句话。
“你将人带走吧。”
贺清元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难以理解的薄怒,这种怒火甚至比他方才从疏落居过来时还要盛:“当初你不是非要将他带回来吗?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到底拿他当什么?”
楚执宜今日疲累,本来只想尽快打发走贺清元便完事。
听到他这一番反问,楚执宜直接气笑了。
“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你费尽心思没多久便过来看一趟霍峥为的不就是找机会将他带走吗?现在我放他走了,你又不高兴了。”
楚执宜说着,眼中的笑意更甚,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柔媚,像情人间的抱怨:“贺公子,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