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的风来得有些意外,刚刚结束一场小雨,这会漫天的云霞被晕染,窗棂上还挂着的雨珠透出点点霞光。
岑矜温的裤脚被泥泞溅到,眼眶微红,清澈的杏眼蓄满了泪水。
正值傍晚,街上正热闹,岑矜温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个无头苍蝇不知去向。
“学会表达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在人和人的相处中。可能这样说会让目前的你有点难以接受,那么试着换个角度来想,你想要让你在意的人懂你的言外之意,适时的,你需要释放出一些关键的信号。”
鲸落平台上,私信好友一栏躺着个显眼的红点。
这是岑矜温高考结束后发现的一个将文学爱好者聚集在一起的小众平台,平时她有写作的习惯,一些难以说出的秘密便会通过小剧场的形式发布到鲸落上。
刚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岑矜温这会的心情说不上多好。
“姑娘,这我们家自个种的水果玉米,可甜了,我们家里人都爱吃。”一个长相憨厚的大婶在摊贩上,操着一腔厚重的家乡口音,热情地吆喝着:“要来一个尝尝吗?”
突如其来的陌生搭话,私有境地的打破,令岑矜温下意识皱起眉头,无由来地,她感到一丝恼意。
纤长的黑睫毛如鸦翼般颤了颤,岑矜温指尖落在聊天界面上,眸光若有所思。
“那如果是陌生人呢?”
对方许是今天在线的时间比较长,按理说两人的对话不会超过三句话就会结束。
“陌生人的界定一般来说会比在意的人更宽泛,相信你的判断,当对方释放出真诚友好的信号,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其他原因,都应当同理妥当地回应。”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像阳光下没有固定轨迹的泡沫,一戳就会破。
十九年来岑矜温的思维一贯如此,当两种不同的想法碰撞在一起,不可避免地,以理性自称的她此刻困顿地挠了挠手心。
释放信号,同等妥当地回应吗?……
大婶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唉没事儿姑娘你不买我也不强求,就是最近的生意不怎么好,我难免有点心急了,对不起啊姑娘。”
“好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岑矜温抬起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嘴角弯了弯,嗓音含笑:“我也很喜欢吃水果玉米呢。”
*
公交车站,岑矜温捧着水果玉米,耐心等着车的到来。
见雨有越下越大的势头,岑矜温皱起秀气的眉头,今天出门急,没有带伞,下站后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不管怎么样都会被雨淋到。
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商场,岑矜温暗下决心,早淋总比晚淋好,反正都是要被淋的。
一不做二不休,正鼓足了劲要往前冲时,一把雨伞出现在自己面前。
“嗯?”
迷茫疑惑的小猫眼神直击人心。
顺着伞柄往上看,是个戴口罩的男生,利落的黑发,全身隐没在黑暗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身上有很好闻的柠檬味,似是为了打消女生的疑虑,男生思量再三后开口:“刚好多带了一把,就把它给需要的人吧。”
警惕的心思略一放下,岑矜温见男生走远,仔细检查了伞的上上下下,见没什么异样,最终拿上了伞搭上公交车回了家。
*
高考结束后的那年盛夏,绿荫缭绕,烈阳焦热,岑矜温顶着个大太阳,撑着伞走到诊所门口,一股清苦的药香味扑面而来。
诊所不大,木制柜台上铺着新鲜切割好的中药片,旁边是一张圆形的桌子,几个上了年纪依旧美丽的阿姨正在聊着天。
岑矜温戴着口罩,眼窝勾勒出很深的倦意,耷拉着脑袋,不冷不热地和面前的女人打着招呼:“姑妈。”
柜台上忙碌的女人穿着套温柔的连衣裙,裙身将她的身姿完美勾勒,她微微一笑,了然问道:“最近又没胃口?”
岑矜温小鸡啄米,有些委屈:“还失眠了。”
“持续多久了?”
岑矜温:“一周。”
女人继续手上的动作,为岑矜温搭配调理的中药。
时不时搭着话,闲聊道:
“高考成绩出来了?”
“出来了。”岑矜温点了点头,无意识扣着手心。
“你妈妈怎么说?”
岑矜温:“她希望我报考金融学。”
“可你不是喜欢文学吗?”
……
岑矜温眼一花,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太阳穴便凸凸地跳了起来。
“为什么高考结束了我连做主自己人生的权利都没有?!”
拿着志愿填报书认真研究了三天三夜的她,高兴地准备要向家人分享自己的决定。
“我准备报考汉语言……”
话还没说完,一句斩钉截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