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皎月牵着南北的手,走进关州城内时。终于明白周季衍说的,亲眼所见有多么深刻。倒塌的房屋,衣衫褴褛的灾民,不知是何物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当她看到施粥处一拥而上的灾民时,吓得闭着眼抱住了南北。南北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问她要不要回去?
这么一问,怀中的小姑娘反而睁开了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接着鼓足了勇气,又回头望了过去。仅靠这点薄粥度日的灾民,举着碗拼命往近在咫尺的粥摊挤,你推我挤无人肯让分毫,有的孩子被扔在一旁,有的被抱着挤在队伍中,不知是害怕还是饿的都在哇哇大哭。维持秩序的士兵,声嘶力竭,必要时还会动用武力,才能勉强稳住局面。谩骂声,呼喊声,哭声,漫天大作。皎月第一次真正窥见了世间的苦难深重。许是怕皎月吓着,一行人没有在此多作停留就继续往前走了。
结果没走多远,就有士兵来报,堤坝上士兵与修筑堤坝的工人闹起来了。安将军一个人在堤坝怕应付不来,所以派人来通报了。
南北转头对周季衍说“我去吧,堤坝的修筑一直都是由我看着的。”
“我去吧,皎月还在这呢。”
“殿下,这关州的堤坝现在可是你的禁地。手臂上的伤都还未好,让你去,两位将军可是要扒了我的皮的。”
周季衍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无奈摇头“你们可真是........”
“小心谨慎总没错。”说着南北蹲下来对着皎月嘱咐道“你跟着殿下在城里,阿父去堤坝了,你自己要小心,不要给殿下添麻烦,知道吗?”
“恩”皎月认真的点头。
“走吧”周季衍目送着南北走远,转身继续往前走。
皎月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无言。周季衍不时侧首,心里觉得皎月今日有些过于安静。“前面有个灾民的临时安置所,要去看看吗?”周季衍随意起了一个话头。
“恩,好”
“刘将军这几日都在城中的安置所巡查,或许能碰上。”
“哦”
“今日怎么了?真吓着了?话这样少!”周季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皎月,语气莫名的焦急,生怕她心中害怕还瞒着不说。
皎月原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周季衍停下来了她也不曾注意,差点撞了上去。猛地收住脚步,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周季衍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这一连串下来,皎月脑子一片空白,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周季衍看着她这般不适应,心想说还是回去算了。刚要开口,刘沛源正好从侧面的路口走来,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殿下”刘沛源行了礼,这才抬头看到了站在周季衍边上的皎月。“皎月姑娘怎么也来了?这可不是小姑娘适合来的地方。”
“无妨,就是带她来看看......”周季衍话还未说完。前面的安置所传来一阵喧哗。一名男子抱着一个孩子,夺门而出,身后有一名女子一边哭喊一边去抢男子怀中的孩子。争抢间男子一把将女子推到在地,还踹了一脚。女子痛得起不来身,只能死死的抱住男子的腿,求他把孩子还给她。
“这是在做什么?”刘沛源带着人就围了过去。
男子见到那么多官兵过来,吓得跪倒在地。那女子跪坐在地上仍在哭泣。
“怎么回事?”刘沛源厉声质问。
“回这位将军,这是我的孩儿”男子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叹了口气。“只是马上要死了,我这是准备找个地方,等咽气了就埋了。”
“你胡说!我的孩儿还没死!我们穷苦人家一年到头吃不上一次米饭。我这孩儿四岁了,就吃过两次。洪水来时,不幸落水,现在就剩一口气了,方才求着我说想吃口白米饭,孩子从前从未求过,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才敢求一求。我让他阿父去想法子弄口米饭,结果他抱起孩子就说都要死了还浪费粮食,还不如现在就去找个地方埋了。将军你听听这还是个人吗?快把孩子还给我!”这回男子不敢再有动作,任由女子把孩子抱了去。
“想吃米饭是不是?阿娘给你去讨,你撑着昂,等着阿娘,知道吗?”女子强忍着哽咽,眼泪却不断的落下,哭红了眼。
皎月不由的走近,去看那孩子。是个男孩儿,头发枯黄,瘦骨嶙峋,脸色竟然有些隐隐发黑。一直闭着眼,只有干裂了嘴唇仍在蠕动。皎月蹲了下来,才听清他在呓语“不吃了,阿娘,不吃了......阿娘......不要哭了......”
“你去讨,你去哪里讨!就这薄粥都要抢破了头才能喝上一口。不是我狠心,医师都说没救了,让准备后事。孩子没了,我们总还要活着。我是不想看你这样疯魔,才想这把孩子抱走。但凡有一点儿办法,自己的骨肉谁不想救?”男子也是说到了伤心处,撇着嘴用袖子狠狠抹了把眼角的泪水。
皎月听着孩子的呓语,随即红了眼。女子看了皎月一眼随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哭着说“这位姑娘一看你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贱妇求求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