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数位娘娘们发现发现诸事不顺。
大到宫殿走水,小到心仪首饰被人捷足先登,夺人所好的还是自己平日最不顺眼的某人。
宸妃摔了刚送来的糕点怒骂:“蒋嫔挑剩下了才给本宫送来,皇上的心都偏到崇州去了!”
侍女跪地颤颤不敢多言。
“你放才说蒋嫔在乾正殿呆了足一个时辰?”
“是。”
“可打听到皇上都跟她说了什么?”
“回娘娘,陛下跟皇上只是…只是……”
“罢了,替本宫研磨,本宫要跟父亲写信。”
三省山居,钟袖粗大的针脚缝得东邪西歪,她捞了片西瓜跟长忠抱怨:“天儿也太热了,咱们这儿真不能用点儿冰?”
长忠比她更难受,手上的帕子就没个停的时候。
“宫外现在乱得紧,哪还有卖冰的哟!宫里那点儿都先紧着乾正殿了,咱们且忍忍。”
钟袖近段日子都忙着给那几个弹劾官员在宫的女眷添麻烦,好一阵子没关心外面的事情了,闻言惊讶:“京里也开始乱了?”
“京畿有禁军,溪平还有大批驻军,乱不到京城来,姑娘且放心。”
“那金阳城呢?”
长忠擦汗的动作顿住,想了想才到:“前几日有叛军在安州作乱,不过很快平息,金阳城尚算安稳。”
钟袖三两口吃了瓜,继续跟手上的衣衫死磕。
除了只胳膊,还剩下摆袍边,她今天说什么也得赶紧跟宋枝学会弄完了,尽快拿到出宫的令牌。
“钟袖!”
三省山居外忽然出来喊声,钟袖探头。
曹宁叉腰站在一排地钉前小脸绯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气的。
这还是钟袖头一回见三省山居的机关启动,兴致勃勃地跑过去弯腰查看。
曹宁扇了扇衣袖,从婢女手中夺过团扇敲在她发髻上:“本公主亲自来找你,你不先给我行礼也就罢了,怎么还将本公主晾在一旁!”
钟袖蹲在地上,用手挡住太阳眯眼问:“公主,你今儿怎么进宫了?”
曹宁把人拖到树荫下,打发了婢女才开始抱怨:“我今日是随父王进宫给陛下谢恩的。钟袖,我与范祁阳要成婚了。”
钟袖噔噔噔跑回三省山居的水井边儿抱出个小西瓜,又去厨房拿了两只小勺子。
坐到曹宁身边后,她一拳将小西瓜砸成两半:“吃么?”
顺王府嫡出二小姐,靖国明顺公主何曾见过这么不文雅的吃法,但因为是钟袖递过来的,她还是接了。
“说吧。”钟袖炫了一大口冰冰凉的西瓜。
曹宁:“……”得了失心疯本公主才主动送上门让你看笑话!
不过除了钟袖,她也无人可分享。
“范祁阳他…没有逃走,他回了庆洲老家,然后范家请了官媒来顺王府提亲。许是他也知道我的处境,还特意央了他二伯父跟皇叔请了赐婚的圣旨。”
钟袖捧着瓜歪头看她。
树荫下,曹宁脸上光影斑驳,杏眼含春,两腮绯红,带着她从不曾见过的娇羞和欢喜。
她没见过范祁阳,但能在肌肤之亲后还能礼数周全地上门求娶,还能体谅曹宁光鲜背后的为难,这样的人想来也不会差。
家世好,修养好,敬重曹宁,又得她喜欢。
钟袖为她高兴。
瓜瓤最中心挖一勺西瓜递到曹宁嘴巴:“尝尝,特别甜。”
曹宁嫌弃地皱皱眉:“你真埋汰,用过的勺子给我递吃的。”
嫌弃完一口将西瓜咬嘴里,眉眼都是笑意。
“老祖宗,两枚铜…钟袖也太没规矩了!”平安站在院内替楼镜扇风抱怨。
李清江一把折扇摇出残影跟着看稀奇:“她与曹宁的关系竟这样好?”
曹宁跋扈的名声满京皆知,隔三差五就有公子小姐被她欺负地哭着回府告状,何时竟还会笑的这般娇俏,连钟袖用过的勺子都不介意!
“平安,你在井中镇了几个瓜?”楼镜忽然问。
平安:“跟往年一样,三个啊。”
楼镜转身:“扶咱家回去。”
李清江:“你这身子也该走动走动,身上的伤才好得快!欸,咱们不是要去取冰镇西瓜么?那是回寝房的路!”
楼镜望了眼树下你一勺我一勺盘坐的两人,凉声:“你们惦记的头茬冰西瓜现在已经进了别人肚子。”
平安瞪钟袖!
老祖宗在宫中显于人前的喜好不多,夏日的冰镇西瓜就是其中之一,两枚铜钱也忒不识趣。
树荫下的两人并未发现有人出现又离开,曹宁叽叽喳喳,钟袖洗耳恭听,偶尔应和两句给些不算意见的主意。
“他命人给我送了一匣子南珠,你说我要回点什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