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一国之力想要征服也勉强,两国同时大兵压境的话,大宁城里的百姓心态就先崩塌了。他们虽属戎部,实是中原人,与那些走马弯弓之人其实相处不来,何况隗戎狼主经常放纵隗戎贵族践踏大宁周边的耕地,百姓早就怨声载道,这次也不是我灭了隗戎,是天要亡隗戎。”
伯江点头道:“怪道听说大宁百姓自己把城门打开了,我们这一仗才如此顺利。”
戎生又问伯江:“我听采采说,我一出事,雍候就把你软禁起来了?”
伯江冷哼一声:“他想嫁祸我们兄妹俩通戎叛国,反正他现在天子卿士也做上了,不需要我们了。如果坐实我们兄妹有罪,不就正好以此为借口断了辛的铜供给吗?”
戎生怒道:“如此薄幸!”
伯江叹道:“不止薄幸,还很短视。他以为和辛闹僵了,他后面的日子能好过吗?戎狄之人三年内必有反扑。”
戎生说:“我实在是不明白,既然娶了我们辛国元子,为何要处处和你过不去?”
伯江说:“戎哥哥你心地还是太善良了。他想下毒就下毒,想软禁就软禁,其实就是时刻在警告我,最好乖乖由他掌控,让他予取予夺,否则就让我万劫不复。”
仰天长叹了一声,伯江继续说:“出嫁之前,没人告诉过我,夫妇之间会有这样的关系。”
“刚出嫁时,我也以为,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就能博得他的同情,至少不那么针对我。可是我错了,越低头,他就越觉得我好拿捏,就越要折磨于我。”
“我一个大国元子,王后的亲姐,年纪轻轻嫁给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诸侯做继室,不说下嫁吧,至少也不辱没了他。可他却一再说父亲把我嫁过来是对他的羞辱。”
“所以千万不要低头,哪怕你之前是朵高贵的兰花,真的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别人就会说,看,你就是烂泥里的一棵草,随便什么人都能踩上两脚。”
说到这里,戎生也动容了,轻轻揽着伯江的肩膀,安慰她说:
“元子放心,现在咱们有了私兵,我挑些能干的放在你身边给你当暗卫,一定护你周全!”
“如今魏梁君那边打探的消息,准备把安邑封给你。安邑小而贫,这雍侯可真大方。”伯江冷冷地说。
戎生笑道:“安邑虽小而贫,倒也是好事,免得我树大招风。这次天子对我很是嘉许,又有诸多赏赐,我正担心有些人心生嫉妒。对了,提到魏梁君,最近你们可又有何动作?”
伯江便将设计让与夷与季姚互生情愫之事告知戎生。
“孟孙氏宗长季子白,是正直之士。我近日也和他的祖母颇有来往,那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女子,当年忍辱负重保留孟孙氏血脉,老夫人年事已高,但头脑清晰,明白事理。和她闲聊时,我们说到国君应守礼明德,不能由着心中好恶任意妄为,老夫人完全赞同我的看法。”
“季子白亦在场,他是聪明人,想来心里已经明了。哥哥可以与他多接触接触,再看看他的态度。正好这次你的大行人之职也是他举荐的。”
戎生笑道:“我也正是打算拜谢仲行氏与孟孙氏的举荐之恩,如果元子觉得孟孙氏可交,我便多来往就是。”
“对了!”戎生突然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拿出一个长形的小盒子,递给伯江。
“魏梁君这两天得空偷偷塞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我看封了蜡,也不知是什么神秘的物件。”
“没事,我之前让他帮我找的一个小玩意儿。”伯江淡淡地说,接过盒子,轻描淡写地放在一边,然后歪着脑袋凑近戎生,戏谑道:“哥哥的挂坠可否让我欣赏一下啊?”
戎生宠溺地笑着,解开了衣领口,拿出那弯月牙。
戎生走后,伯江打开那个长形的小盒,里面躺着一枚发簪。
那是一枚金簪,主体部分做成竹子的样式,竹节处雕刻精细,发簪头是制成几片竹叶的形状,其中一片竹叶下垂着一颗水滴状的珊瑚珠子,仿佛清晨竹叶上滴落的露珠。
“珊瑚色很衬你。”
言犹在耳,伯江不禁摸了摸耳朵,想起那天他吹过来的温度。
采采正端着水盏进来,看到发簪便说:“这簪子是新做好拿进来的?这工匠心思倒巧,知道我们元子最喜欢竹子。”
伯江把簪子交给采采说:“你先帮我收起来吧。”
采采拿起簪子来瞧了瞧说:“这个珊瑚珠子的颜色倒和元子那天去东宫戴的耳珰挺配,下次戴那对耳珰的时候用这个吧。”她在手里拿着转,刚好转到簪子背面,发现那片坠着珊瑚的竹叶背面刻着一个字。
采采认识的字不多,也不多想,递给伯江道:“元子,这叶子后面还有一个字呢,这工匠忒实心眼儿了,又不是做兵器,女孩子们用的小首饰上刻个男人的名字多不得体啊!”
伯江接过来一看,是个小小的“献”字,不由两颊烧起来。
“不过是个祈福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