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宽且平坦,几天功夫,伯江一行就进了成京。
成京乃是当今天子七代以前,由太保虞公堪验占卜后所建的陪都,城高墙深,且建有不亚于雍京规模的宫室。
有虞实行“两京制”之时,成京因位居东西部之中心,是每年天子会见诸侯、接受朝贡的地方。又派驻“成京八师”,以震慑东部先朝旧臣,即所谓“东夷”诸部。
西北部多事之后,天子迁都于此,扩大宫室城廓,并将宗庙、社稷牌位及九鼎皆迁于此。经百年营建,其楼宇屋舍,比起雍阳城更为雄伟壮阔。
伯江一行在城门口稍微逗留,便有中官来接应,一路引入了王宫。
拜见天后礼毕,仲江在王后宫接待了伯江。
仲江扶起拜稽首的伯江,伯江发现仲江肤色微黄,神态萎靡,眼见这月子是坐得不大舒心。
仲江叹道:“我母亲都只有书信往来,只有阿姊来看我,难为阿姊了。”
因和伯江一样为嫡出,因此仲江从来不唤伯江为“元子”,而对她姊妹相称,在辛国时伯江略感冒犯,现在听起来,伯江倒有几分感动,毕竟两人身份如今已今非昔比。
“王后有孕时,妾因家事繁忙不曾来贺喜。如今看王后产后贵体康健,妾就放心了。只是王后脸色不佳,怕是心情郁结所致啊,王后有何想不开的心事?或许妾可分担一二。”
仲江冷笑一声:“阿姊你莫要故意装作不知道我产下的是公主不是王子。五十步就不要笑一百步了。方才你说家事繁忙,在我看来,是雍国上下都把那个曾己夫人当成小君,上次怕不是你不想来,而是雍侯不带你来吧!”
伯江未出嫁前,二人便不能算十分亲睦,眼见二人语气如此,侍立一旁的采采和蒹蒹二人不免攥了一手心的汗。
却见伯江并不生气,反而笑盈盈道:“王后不妨先看看妾带来的礼物吧。”说罢扭头示意采采。
采采会意,连忙命人将一个樟木小箱抬出来,打开呈到仲江眼前。
仲江眼睛掠过木箱,怒意慢慢消解,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翻动起来。
箱内满满都是小女孩所穿的裙袄,从小到稍大,从春到冬,皆是按照仲江喜好的颜色所搭配,在灯光映衬中,丝绸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晕,金银丝绣线熠熠生光。
“阿姊倒是费心了。”仲江轻叹一声。
王室给小公主准备的东西虽然名贵,却看得出来比较敷衍,很多东西一看就是给王子而不是公主准备的,毕竟王室上下都盼着这头胎就能生出小王子来。
“不瞒王后,妾从得知王后有孕后便开始准备,王子与公主都有准备,但绝不因为公主所用就敢有一丝马虎。小公主有什么不好?将来好好替她筹谋,嫁一方大国诸侯为君夫人,夫妻恩爱,一样是王后一辈子的靠山。”
伯江声音不高,却极诚恳。
仲江抬眼望了望伯江,心头一热。
她自小极受父母宠爱,有时难免对伯江低眼相看,并不尊她为长姐。
嫁入王室后,外人皆道风光,只有她知道有多不易。凡事皆按礼法,处处需看天后眼色,也是生活得谨小慎微。如今自己忍十月怀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就因为生的不是王子,倒好像变成了王室的罪人一般。
王室内无人倾诉便罢了,辛国那边也只有母亲来过一封信,送过一些不合用的礼物,好像大家都有意无意要淡化她生产这件事。只有伯江竟不计前嫌,精心为小公主准备礼物,亲自来成京探望。
我这长姊嫁为人妇后,仿佛得体很多。
再仔细打量伯江后,仲江暗暗有些诧异,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缩手缩脚的伯江,这次相见,从衣着到气度,倒像换了一个人,就连长相似乎都变了不少呢。
仲江拉伯江坐在自己身旁,笑道:“阿姊有些日子不见了,我只道你在雍国处境艰难,如今看来,倒是我白替你操心了。”
伯江笑道:“刚才王后还说五十步笑百步呢,可不是么,我是真的艰难。”
仲江见伯江承认得干脆,索性遣退其他宫人,只留了采采与蒹蒹。
“阿姊,如今只有你我二姐妹,我问你,戎哥哥的下落你可有了?”眉眼中尽是焦虑。
伯江叹道:“此次妾来,也是为他求王后。雍侯不可能用心找戎哥哥,他巴不得戎哥哥就此彻底失踪,他好以此要挟父亲一些条件。因此只能求父亲,但我出面求定会引起雍侯猜忌,况且父亲素不喜我,王后也知晓……”
“你不用说了,就告诉我信如何写。”
“请父亲注意戎部的动向,特别是和雍辛两国接壤的隗戎或山戎。戎哥哥可能就在戎部,请父亲启动在戎部安插的线人,设法营救。”
仲江倒吸一口气:“你是说是戎部劫持了戎哥哥?那倘若父亲不肯冒险营救又如何?”
伯江定了定神,继续说:“可以和父亲说,增兵边境,如果发现哪个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