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药已经放温啦,快把药喝了吧,我给你准备了好几种蜜饯,吃了就感觉不到苦了!”
墨雪端着托盘进屋,发现家主也在屋里,又见小郎眼尾通红好似哭过,顿觉气氛有异,安静把药放在两人面前,便悄悄退了出去。
“喝药吧。”徐秀斜睨了一眼凌华,把药碗朝他面前推了推,她这时间赶的巧,刚坐下没一会墨雪就把药端来了。
现在她的心情已经没有第一次离开时那样愤怒,父亲的笑容使她变得平静,她觉得他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没准她多陪陪他就好了呢。
凌华别过头去,根本不想搭理人。
徐秀不厌其烦的又把药往前推了一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喝药。”
“药苦,我不喝。”凌华直接往后挪了挪,做出一副要抗争到底的姿态。
“喝嘛,有蜜饯。”
“黑乎乎的不好看,不想喝。”
“不喜欢看就闭上眼睛喝。”徐秀有些皮笑肉不笑,亲自端起药碗,追着端到他唇边。
凌华忽然暴起,抬手想要趁她不注意将药碗打翻,但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动作,很及时挪开了药碗。
她随意将药放在远处,自己又倾身过来,不怎么费力的抓起他的两只手,又将那双手高举于他的头顶,按的死死的,令他使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
“不要逼我对你动粗,乖乖喝药我们还有的说,若是还想着伤害这个孩子,我猜你是不想知道后果的。”
徐秀另一只空出的手捏着凌华的脸,她手上力气大,此时并未控制力道,将他两颊捏的直发白。
他表情痛苦,显然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放开…我。”几个字费力的挤出,然而他并没有被放开,甚至随着他出声,那手上的力道还在加重。
面对女人越靠越近的俊脸,和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冷漠,凌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寒意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在此刻非常清晰的意识到,徐秀是女尊世界的女人!她骨子里就视男人如草芥,将掌控男人视为爱护!
她不会有真情,尤其对他这样没有家世背景,只能暖床和生孩子的男人,态度更为轻贱。
他生而为男子的那一刻起,就逃不过被掌控的命运。
恐慌、无措、悔恨等种种情绪浮现,凌华眼中不由自主又泛起泪花。
他无情,这个女人只会比他更无情,他狠,这个女人只会比他更狠,男这一性别,从一种优势,变成了赋予他的诅咒。
若他从小便是这个世界的男人,只蒙昧的当以女为尊,以妻为天,那也不会生出反叛的心思。
偏他来自男尊啊!一个与当下完全相悖的世界!如果不曾体会过那般风光,他本可以无知的过完此生!
但他现在只能在驯服与清醒之间,亲眼看着自己被同化,这种无法控制的无力感深深将他困于无形樊笼。
温热的泪水落在徐秀的手背上,她终是松开了手,还细心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她的道歉毫无诚意。
她回头将药碗重新端起,贴心的用勺子在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我只是太忧心你,不喝药对孩子和你都不好。”
半勺漆黑的药汤送到凌华嘴边,他这次没有抗拒,任她将药喂进嘴里,酸麻涩苦之味弥散,比想象中还要难喝!
他拿过勺子,又夺过碗,知道越细品越苦,直接仰头闭气大口喝下,大半碗温凉的药汤可算见了底,他也因喝的太急呛到了,捂着嘴咳的脸发红。
“咳咳咳!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咳咳!”
啪!
徐秀的巴掌落下,直接止住了凌华的咳嗽,并让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捂脸望着她,表情带着懵懂和无辜。
她甩了甩手,恢复了些以往温柔的姿态,“不要说你,要叫妻主,下次忘了可就不是一个巴掌的事。”
她以前觉得这男人好玩,就纵着些,现在他这般不喜与她的孩子,把留在她心里那点好印象都毁了,她也不愿再容他说话这样无理。
男人该教训的时候决不能手软,不然以后不得翻了天去?
徐秀摩挲着自己的右手,虽然刚才她控制着力道,但那声脆响听起来还挺悦耳的,下次若他再不听话,便多打几下也行吧?
凌华完全不知道眼前女人变态的想法,只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低声喊了句妻主,算是忍下了。
“你这些时日在院中好好养胎,便不要出门了好吗?”
“知道了,妻主。”
徐秀起身,对他表现出的驯服算是满意,弯腰为他归拢了凌乱的发丝,又贴心盖上被子,才推门离去。
空气中似乎还飘着她身上熏的香,凌华抱住自己屈起的双腿,又将头低低埋在膝盖处,肩膀耸动小声呜咽,显得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