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茶花在力量的对碰下盛开在空中,无数的花瓣又在剑锋的摧压下碎成了漫天花雨!
繁花与剑,柔刚对阵,互不相让!
“哼!不过尔尔!”影蛙站在密密麻麻的茶花之后,逐渐减弱威力的剑光令他笑得愈发得意嚣张。
茶花跟着粉色魔气扩散,长势可怖,一点点穿过剑光,缠绕上剑刃,向剑主伸出美丽却致命的枝叶与鲜花。
眼看就要刺入她的皮肉,空桐悦蓦地抛弃了剑柄,倒跃而去,长剑失去主人的灵力加持瞬间没了光芒,几个呼吸就被茶花吞没,变作人偶的养料。
对手失去武器,被逼得落荒而逃。
影蛙当即驱起人偶乘胜追击,宫服人偶所过之处繁花盛开,绚丽夺目,致命的茶花织就杳杳花途,几乎是眨眼间就追上了那十几步的差距。
漫天花雨、疯长的茶花像是山洪,来势汹汹!
眼看就要吞噬对手,“叮”一声,一道金光似天际而来,猝然穿透人偶的胸膛,花瓣喷泉般喷涌而出!
影蛙当场呆在了原地,紧接着极为痛苦地抱头尖叫起来:“不要!不要!你都干了什么!!?蘅璃!蘅璃啊!”
它一把抱住完全失去生气的人偶,花瓣仿若止不住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从伤口瓢泼而出,同时一个青蛙形状的黑色印记浮现在人偶惨白的额头上。
那是影蛙的魔印!
如同心脏般宝贵的魔印暴露在外,影蛙却没有任何心思想去保护它,好像怀中这个坏掉的人偶比起他的命更为珍贵,只顾自己抱着它失声痛哭。
空桐悦微微眯了眼,闻着影蛙的哭声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手指一动,还是控制着金铃贯穿了人偶额上的魔印!
几乎是同一时刻,影蛙仰天发出声嘶力竭的绝望怒吼,最终还是跟着所有人偶,原地化作了齑粉,随风而散。
……
戏台起,锣鼓响。
厚重幕布拉开。
开满茶花的院里,一座朱红小亭悠然伫立。
“草民谢迎,参见公主殿下。”亭内,一身粗布衣的男子恭敬下跪。
面前的女人一身华美宫服,乌黑云鬓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你是新来的戏子?”她蹲下身,淡雅清香将他笼罩。
他头也不敢抬,盯着她绣鞋上的茶花花纹也觉得冒犯,忙答道:“是。”
她挑起细细弯弯的眉,隐在琉璃般瞳仁里的悲伤终于被一丝好奇冲淡了些:“你会唱什么戏?”
“草民会一点皮影,传得响的戏文都会一些。”
“皮影戏,倒是新鲜。且先来一出瞧瞧。”她声音雀跃,活泼可爱,猫爪儿似的挠着他的心。
“是。”他依旧答得恭恭敬敬。
幕合。
幕又启。
依旧是繁花似锦的亭里。
谢迎在桌上细致描画一个人偶的面容,时不时偷瞧身旁的女人。
“谢迎啊,宫外是什么模样?”蘅璃望着高高的天穹,叹息,“真想去看看。”
谢迎想了想,放下手中还未完成的人偶道:“宫外饿殍遍野,纷争四起,还是宫中安稳平静。”
“可这儿没有自由。”蘅璃坐在他身畔,眸光泛泛,“即便荣华富贵,我也不过是父皇的一颗棋子。”她趴在桌上,惬意而哀伤地道,“昨夜我听两个宫女说闲话,道那皇帝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谢迎不敢接话。
“她们还道他妻妾成群,喜怒无常。”她苦笑,“也不妨事,待我嫁去,不过是去了另一个深宫,做另一个人的金丝雀,一辈子晃一晃也甚快的。”
谢迎默然,搁在膝头的手却死死攥紧。
末了,蘅璃又笑道:“谢迎,为我写个故事吧。
“故事里的蘅璃,是只自由的鸟儿,她去了大山,涉过长河,看过艳阳下的春野,也见过冬雪里绽放的野梅,而不是个只能任人摆布的玩偶。”
“……是,公主。”
霎时,亭倒!
台子一转,推上来一片漆黑的林子,荆棘丛生,大雨瓢泼而下。
马蹄与喊声撕开厚重的雨幕,一根长剪破空而来,射穿谢迎在竭力奔跑的小腿。
“啊!”谢迎吃痛,一个跟头栽倒在泥水里,鲜血掺着冰冷的雨水,很快在地上汇成一个血色的水坑,密密麻麻的雨点绘出一个个圆圆的涟漪。
群马将他们包围,将军下马,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蘅璃抱着谢迎,哭道:“放过我吧……”
将军顿觉手上的长剑乃千钧重负,话说得无比艰难:“……请公主速速回宫。”
蘅璃低声轻轻地哭着:“我……我想自己做一回主……”
她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刺穿了自己的胸口,滚烫的血几乎是浇在谢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