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有关人员叫齐,已花去半炷香的光景。
言景焕念得空桐悦还未吃早饭,怕她饿着,期间还抽空差人去对面宿仙楼打包了两份新出炉的蟹黄包与清粥。
那宿仙楼乃是本地最有格调的酒楼,虽然开在万徽楼对门,这些清贫的修士却基本不曾吃过其内美食。
此刻站在判官面前等候审讯不说,还要眼睁睁看着空桐悦坐在他身旁兀自享用,一个个口水都馋得直往下巴上挂,暗暗咽着唾沫。
问题是二人竟都不觉有什么尴尬或不妥,言景焕甚至眼含笑意,带着一丝不可查觉的宠溺问:“可还合口味?”
“尚可。”空桐悦一如既往地矜持,她咀嚼得缓而优雅,看着她吃都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却是险些让他们爆粗口!
还尚可!
那可是宿仙楼的蟹黄包啊!一笼快顶他们半个月俸禄了!这辈子可能都不舍得吃!就算真的尚可也要说个贼好吃好么?
待最后一名修士拄着拐艰难入内,言景焕才将目光从空桐悦身上收回,体恤对方伤势,示意他坐下。
吴晟将昨夜的经过和盘托出,倒未添油加醋,尹司重也并不否认。
言景焕沉思片刻,问一旁的潘元庆道:“所以危机时刻你拔出灵剑,想要击退那些人偶?”
潘元庆下意识将手攥紧,哽咽一声道:“是……属下看那些修士危在旦夕……”
“可鬼差在外不是配有勾魂锁么?这种灵器更加节省灵力,居然不是你的第一选择?”
“属下……属下用不惯……在门派修习时,属下就喜灵剑。”潘元庆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喜通红着眼眶道:“才不是!你就是知道司重看不了剑光,故意甩出的剑芒!”
潘元庆对上这丫头,嚣张气焰瞬间狂飙至巅峰,鼻上纱布与脸上伤痕衬得他嘴脸愈发丑恶,就听他冷笑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故意的?作为一名修士,我使用灵剑是再正常不过了!谁规定鬼差一定要使用勾魂锁?”
确实如此。
潘元庆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这也是为什么尹司重知道自己吃亏,也从始至终没吭声。
这一堑,他知道是不可能跨过了。
况且,他对自己无法直视剑光的毛病也是厌恶至极,他寻求过诸多方法,皆是不奏效。
跟随言景焕来到荀河城,也是因为这位红衣判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来到荀河便可助他治病。当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他便独自启程。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尹司重并不怪任何人。
莫说昨夜没有潘元庆从中作梗,往后真的直面敌人,对方怎可能会关照他?若是觉察他的弱点,只会以更残忍的方式将他置于死地。
是他不争气,怪不得旁人。
可何喜不这么想!
尹司重什么修为她最是清楚,她对尹司重有盲目的自信!就是再来十个百个皮影商贩,尹司重也定能全数拿下!
惧怕剑光,闭眼便是!
自从晓得尹司重有这样一个毛病,何喜一路陪着他训练听声辨位,只比以目视效果稍弱一些。治好,只是为了日后不成为用心险恶之人牵制他的把柄。
她性子一向乖软,极少发怒,可此刻却被潘元庆这可耻的嘴脸气得泫泪欲泣,粉生生的拳头一捏便要跨上去争个是非,正巧那畔空桐悦喝完了最后一口热豆浆,将瓷碗一搁,何喜一哆嗦,生生缩回了脚。
空桐悦向潘元庆走近,温妤迎的身体较潘元庆矮了两寸,但并不妨碍她气场逼人,加之潘元庆是见识过这女人手段的,那日身体的颤栗与不受控制撞入地面的绝望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现下见着她鼻子都突突疼。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知道空桐悦使了什么法术,那么短的时间,她分明不曾念咒掐诀。
面对空桐悦漂亮却冰冷的眼,潘元庆不禁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干嘛?我警……警告你,没有证据……对我使用任何法术都是违反地府历律的,判官大人可在那儿坐着呢!”
他慌慌张张地看向端坐的言景焕,这话看似在警告空桐悦,对象同样也包括了言景焕。
作为地府判官,虽手握重权,但同样需要秉公执法!加之现下有诸多外人在场,他不信言景焕会对他动手!更不会允许旁人这么做的!
法术之中,让人口吐真言的大有所在,但那都得是有证据的嫌犯,他潘元庆一没杀人二未犯法,言景焕不能对他施法!
在他颤抖的最后一个尾音敛去后,空桐悦清冷倨傲的声音才不紧不慢跟上:“对你使用法术?你配么?”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腹点在潘元庆额间,棕黑的双瞳在那一瞬间忽而绽放微微金光,似一股流窜的金色流沙弥漫上来,带来一股不属红尘的神性与冷傲。
那一刻,潘元庆被一根金色箭矢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