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老板没有开车载音乐,耳边只有车速带来的风雪声。
这会儿唐忱年突然出声,就显得短促的两个字很突兀。
但他本人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程黎慌张了下。
对上段应丹试探的眼神,程黎下意识开口,欲盖弥彰似的:“哦,你还没有把比赛的作文写完啊,阮老师一周后就要回去过新年了,你要是想当面请教,可得早点写完。”
段应丹挑挑眉,笑了,“程黎,唐忱年的作文已经写完了,是我的作文还差一个结尾没写。”
程黎:“……”
不是才考完期末吗,你们怎么还有时间写比赛作文的?
“……是这样的。”
对上段应丹意味不明的目光,程黎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地解释,“可能、大概、应该是我刚刚听错了。”
“嗯。”
所幸唐忱年也配合她解了围,“我说的是你没有写完,她听错了。”
“哦——”段应丹拖腔带调应下,笑了笑没再说话。
前排的程朝昀在他们你来我往的聊天中睁开眼,听到最后那声“哦——”,揉了揉眉心,想到两天前酒吧的事。
那会儿阮笑笑说明了第二天有监考,可能暂时没法去谈小程的事,找来了她表妹帮忙送醉酒的朋友离开。
回去的路上,蒋业营的侄女蒋业琪一路上长哦短哦,一个“哦”字被她开发出各种音调。
最后还笑盈盈地嘲笑人:“程uncle,留学圈里一直传你这朵高岭之花不近男女,原来想近的人在国内啊?”
被嘲的男人坐在副驾驶,手支下颌,从后视镜里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
“听说你今年又挂了两门课,你叔叔让我给你老师发封邮件说情。”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飞驰的灯景,声音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沉。
“不过我看你这么能说,大概不需要这多此一举的行为。”
本来就不需要,是蒋业营瞎操心,但被人直白说出来挂科的事,蒋业琪脸上还是挂不住。
她被噎了会儿,愤愤瞪了眼在开车的蒋业营,嘴上不饶人,暗戳戳反击,“我说咱叔啊,家丑不可外扬好不好,你看人程uncle把恋爱失败的经历藏得多好?”
蒋业营原本只准备看热闹,但程朝昀突然把他拖下水,他这个如今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便不留情面起来。
他大大方方调侃人:“Zane,我当初还以为你们都在一起了呢,想着你每年多次回国,应该是去看望女朋友,结果你们两个就没在一起过?”
“只是好久不见的老同学?”
蒋业琪同他一唱一和,语气夸张,“不是吧不是吧,老同学?程uncle你回国这么多次也没追到人?”
这次他沉默很久,车窗外街景朦胧的灯光在飞驰中后退撤离。
最后程朝昀听到自己说:“她有喜欢的人。”
顿了顿,又重复,“我以为她有喜欢的人。”
这些年他数次回国的事只有国外的朋友知道,其他大多数人都以为他长居国外,不会再回国。
程朝昀也以为自己不会有公开回国的一天。
直到得知母亲的公司面临被收购,而他再次翻到阮笑笑当初让她转交给小程的信。
从小到大,他很少对什么人或物有执念。
偏偏不管是阮笑笑这个人,还是她给他的那封无法送出的信,都沾上了自己的执念。
前者在以前就总会不自觉地吸引他的目光。
那时他年轻气盛,只觉得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变化的正常生理现象,他会出国,时间与空间会将这一行为消泯。
但他出国时却带上了那封答应送出却没有送出的信。
于是执念没有半分减退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某些个夜晚,他会梦见阮笑笑。
梦里的她像只缩着的刺猬,只会偶尔露出内里的柔软。
她会问他作业题目,也会叫错他的名字。而他对上那双道歉的澄澈双眼,依旧能感觉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
他本该不会在意的。
但偏偏就在意了。
程朝昀有些想知道,那位和他同名不同音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世界上的另一个他,会比他更优秀吗?
莫名的攀比与好胜心,他以前不屑于比较,但那天却接过了阮笑笑的信。
甚至明知道不可能是给他的信,他也要多嘴问一句“给别人的信?”以确定署名的收件人不是自己。
那封信起码让他有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见见那个“程朝昀”。
但结果却很可笑,地址是错的,信没送出去。
人没见到,且另一个人也不理他了。
那些人与信交织的往事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