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不说?
“三郎。”
秦顾之被这一声喊得有些愣神,手上力道将绳子推出去的力道大了点儿,身子却忘记躲。那秋千连着人就直直地撞到了他的腿,疼得他皱了眉。
缃缃回头,见他忍痛,笑出了声。
秦顾之还是第一回看缃缃这般笑,像是冰雪消融,只余化雪的清爽。
“公主。”
“嗯?”
缃缃看着秦顾之忽地单膝半蹲了下来,两人视线持平,四目相对。
“公主。”
“嗯?”缃缃并不着急。
“公主不能嫁去北厉。”
“自然。”
“那能否...”秦顾之束发的绦带被夜风吹得摇晃,一双眼里似融满了春水:“那公主,愿意嫁给我吗?”
缃缃盯着他,看着少年不似上辈子的死板,此刻温柔缱绻的模样,还有他额角不知为何起了的细密的汗。缃缃发现,他这人还是有些可爱之处。
“不愿的话,本宫就不会一天拉着三郎走了两次了。”
然后也是头一回的,缃缃见着秦顾之笑得无邪,露了白牙。他这张脸本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这会儿笑得如此单纯,温润至极。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来一世,心境变化了许多,缃缃觉着自己或许也不算了解秦顾之:“你笑起来很好看。”
秦顾之的卧蚕弯了些,他的眼睛就像盛了星星:“待秋猎之后,便是秋试,到时得了功名,我便请旨求皇上赐婚。”
“能快些吗?”
“公主是怕北厉生了事端?”
缃缃点了点头。
秦顾之比缃缃年长,可此刻才觉出了一点缃缃比他小的感觉。往日那么冷淡的模样,没想到点头的样子很是乖顺。他的心,一下子被撑满,鬼使神差地探手摸了摸缃缃的脑袋。
缃缃被这个动作惹得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高髻上的步摇轻微摇晃,秦顾之的手指留连在流苏上,止了那晃动:“我会让父亲促成宣王前往北厉之事,这样来回,秋试已过。迎娶公主,岂能白身。”
缃缃听见了想听的话,心思就放下了。她估摸萧凌是听着北厉来使的消息,才快马加鞭的赶到猎场,先不说萧凌到底有没有迎娶顾清梨的心,缃缃都是打算把萧凌这个适婚少年推出去挡事儿的。
但是她和父王刚吵过,有些话不适宜她来说,有了宗正的推波助澜,想来事情也就好办许多。
虽含了利用,但缃缃的确不讨厌秦顾之,便道:“那愿三郎,心想事成。”
三郎两个字,被她念出来,像是含了蜜饯,那随着话语露出的粉嫩舌尖,让秦顾之触碰着流苏的手,收了回去。他有些不想起身,还想这么近的看着她。
缃缃笑意未褪:“再推会儿秋千呢。”
秦顾之这才起身,不过这回他心里高兴得通透,用的劲儿大了些。
荡漾到最高处时,缃缃也会笑出声。
躲在暗处的慕容沇饮了一口壶中酒,他算是将两人的谈话都听进了耳朵里。捏着酒瓶子的手都不自觉用力,这一幕多么刺眼,刺得他心里都跟扎了无数的针。
她不是不会笑,只是不愿意对他笑。
她也不是天生冷淡,也有如此温顺模样。
她眼里就只有秦顾之这个人,上辈子是,这辈子还是。
原来这两人未成婚之前,竟是这般相处的么?那成婚之后呢?
慕容沇观秋千来回,两人影子交叠一处,哪怕他瞧着都是般配。他心里恼火,要不是听到动静,他被气死都得盯着这对男女还能缠绵到什么地步去。
本就不耐,从林中退出,慕容沇见楚安王的女儿萧远晴跑来。
慕容沇又看着萧远晴一双手拧着帕子拧了半天,他心下烦躁,没什么笑意,居高临下地瞥过她这举措也不做声。
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远,萧远晴听他气息起伏,也能察觉到他不高兴,声音柔下来,开口道:“校尉可是为北厉的事儿忧愁?”
“不,我是因安宁公主心伤。”
“......”萧远晴望着他,手上帕子都快绞烂了:“公主,公主身份高贵,性子疏离,远晴不知,不知校尉...可我对校尉...”
慕容沇越过萧远晴,擦身而过时撂下一句话:“她如何与你何干,你如何又与我何干。”
真是伤了女儿家一片痴心,碎得成了渣子直往心肺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