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跨过一个城镇,行两天,就是黑城。
缃缃算着日子还有富余,是以萧凌说要在镇子上休整两日,也就应下。
还是照常赁下一处院落,不过这回是慕容沇去办的。当进去院子发现小得可怜,算上主屋,也不过才四间,这样默夭默伤二丫就得挤一间屋子。
沐浴也不方便。
缃缃一想到自己在这边沐浴,隔着一墙就是慕容沇,她心里就膈应。她扫了眼罪魁祸首,慕容沇坦然得很:“实在没银子了,公主莫怪。”
哭穷是没人有他会哭穷。
当萧凌和她是死的么,不会张嘴要啊。
缃缃面上儿还是老样子瞧不出什么,一瘸一拐进了最大的那间。
后来沐浴都是硬着头皮在洗,而且她伤口不方便,又不想默夭默伤来,怕还不如自己。洗了良久,洗个澡比熬一宿都累,伤口还有些撕裂。
缃缃正上药的时候,门环被敲。
随后就传来慕容沇的声音:“公主,药可还够,我又给你送了些来。”
缃缃不想理他,慕容沇就在门口一直敲。
敲得圣人都得冒火。
缃缃趿拉着软鞋,拢了披风,上前开了门。门开不过一瞬,拿了他手里的瓷瓶子,啪地一声又给关上。
虽然才一瞬,但慕容沇也闻见了她身上天生的那股如梅冷香;也瞧见了头发湿着,略带愠怒而发红的小脸儿。
那么白,那么生动。
慕容沇摸摸鼻子,扫了眼院落,想着还是大了些,见一眼都费劲,还得过来敲门。
缃缃是晚饭都没吃。
第二日,萧凌一大早找缃缃借走了默伤,带着二丫,到半下午都见不着人。
缃缃无心游玩,就在院子的槐树下放了张躺椅。她在阴凉处躺卧着,手中拿着本书翻看,至于慕容沇的去处,她不想过问,也不好奇。
看着看着,昏昏欲睡。
慕容沇从外间儿回来之时,就瞧见美人一手拿着书掩住了面容,因着动作,一截手臂露出,如骨怀冰。另一手垂落,碧绿轻纱就那么被微风吹得晃啊晃,晃得让人心境都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慕容沇觉着自己还能嗅到她身上的体香。
香令人幽,人令心醉。
慕容沇挪了步子过去,默夭看他上前,横在缃缃躺椅一侧,阻了慕容沇动作。
缃缃听到声音,将书册拿下,姿态慵懒:“校尉,何事?”
慕容沇觉着她自己应该是没意识到,她刚睡醒,泠泠之声带了糯,颇为娇娇。
“镇子边一处山体塌落,不少百姓都压在了那处,得借默夭一用。”
“自有官府,何须校尉操心。”
“小镇上的府衙多是混日子的,人手并不够,镇子上不少青壮年都去救人了,宣王也去了。”
缃缃声音有了不耐:“北厉的人还在追杀,你眼下将默夭支走,岂不危险?”
慕容沇手指磨了默袖口,又带了笑:“将公主一人放在院子处,我也不放心,所以特地回来一趟,就是来接公主一起。”
缃缃这才注意到他的靴子处都是泥巴,那上好的云月纱就被糟蹋了。
“不去。”缃缃自认心胸还没宽广到给北厉办事儿的程度。
“这就由不得公主了。”
缃缃斜眼看他,并不作声,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慕容沇先是进了屋拿了幕篱,缃缃继续看书并不接,直到慕容沇喊了句可以进来了。
就见四个粗壮婆子抬了个步辇,缃缃几乎是将慕容沇手里的幕篱扯了过来。
她就知道,这个脑子搭错弦的无赖,有的是招,平白无故给人添麻烦,真是留他一天让人恨一天。
缃缃动了怒,路上半个身子靠在步辇上一言不发。
四个婆子乡下人,嘴巴里咿咿呀呀说着方言,缃缃是一句听不懂,她看慕容沇倒是和这几人说说笑笑。
走了半个时辰,到了镇外不远处的山脚。
缃缃透着幕篱看不真切,但山体好像是从内部塌的,也不知道这处是不是什么矿。
有不少百姓哭爹喊娘,缃缃没见过这等境况,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默夭默伤也在救人,所以缃缃步辇落得地方就在边上。她本就喜静,舟车劳顿多日,得了空档休憩还硬生生被人带出来,全是吵闹,打破正被养着的清幽。
缃缃撩开面前轻纱一角,看见有个似年过古稀的老太太,支着拐杖,朝塌陷的地方里面去。她身后还有个没几岁的垂髫孩童,牵着老太太的衣角。
孩童年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知的面容被周围氛围感染,瘪着嘴,欲哭未哭。
缃缃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憋着,直到里头的担架抬出了个男子,一只胳膊没了,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