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沇眼里似乎是她当真心里有愧,他视线还盯着她的伤口:“国之事不是你一个女子能担得住的。”
“校尉为何在北厉也能集结如此多人马?”
“花银子雇的。”慕容沇笑:“就如同宣王雇了江湖便衣一样。这些人只不过穿了黑衣,实际上会武功的没几个。”
这话缃缃自然不信,又问:“校尉什么时候得的消息。”
“南朝在北厉有探子,隶属我爹管辖范围之内。”
“那想必父王也知晓了。”
“公主办的事儿还是自己和皇上说吧。”
缃缃腿上的血还在流,她故意露出一分柔弱,看向他:“那麻烦校尉回去替我瞒下凶险,安宁不想父王怪罪。”
慕容沇欺身上前,蹙着眉头将晕过去的缃缃打横抱起,纵然此刻他心里万般猜度,暂时也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且他从没见过缃缃露出此等有愧和抱歉的神色,什么事儿都撂下再说,得先给她治了伤。
她大腿上的伤口不知是否有伤及大穴,救治不急,从此不良于行也不无可能。
慕容沇步子快,想到刚刚凶险一幕,又低了头,看着怀中人没什么血色的脸,探手将她凌乱的发丝理了理。将人放置到休憩的屋子之后,才唤了青鸾进去给其包扎疗伤。
青鸾是顶着主子两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进去的,如果能选,她是不想去。明显主子那意思就是想自己来啊,早点找皇上请婚把人娶回去不就是了,也省得这不省心的公主竟给人惹麻烦。
慕容沇也有此意,等秋猎之后,他就打算向皇上求赐婚。不把这女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放心不了。
等缃缃再醒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她一睁眼就躺在一硕大的马车之内。
熟悉的崖柏香浮浮袅袅,马车内四角挂着用不知名鹅卵石做成的风铃,随着车轮动静发出咚咚之声。
不大好听。
缃缃半起身,就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
“你是谁?”
“我是公子买来伺候姑娘的丫鬟,姑娘喊我二丫就行。”
“不需要,出去。”
缃缃不喜生人近身,面色语调都冷,二丫一见心里就有些发怵。原缃缃还睡着的时候,二丫还感叹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怪不得惹了那样的公子倾心,想着等人醒过来就好好伺候。盼着能留在这样的人物身边。
结果却是这样,二丫心里黯然,年岁不大藏不住事儿,委屈着就退了出去。
缃缃想自己撑起身子,结果胳膊和腿都被裹得犹如千年干尸。她废了一番力气,才爬起来看掀了帘子,看到萧凌默夭默伤都在,问道:“是去边疆的路吗?”
萧凌不想理她,默夭点了点头。
“慕容校尉呢?”
马车头处传来声音:“公主既然要查互市之事,我自当护送。不过此行路远,公主伤势颇重,没个丫鬟不大方便。这二丫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头一回伺候人,干净着。”
“公主何必将她轰出来。”
坐在车辕处的二丫这才知道,里头的人竟然是公主,旁边的人竟然是将军。哭着的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缃缃动了身子靠在车门处,见只有慕容沇和二丫:“你一个人护送?”
“自然。”
“你那两个厉害的手下呢?”
“什么手下?花钱雇得人自然事儿办完了,就了了。”
缃缃盯着慕容沇的后脑勺,发现这人撒谎都不带喘气,说得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那一百多人但凡有一人是花钱雇来的,她就改姓慕容。
“嗯,让校尉破费。”
慕容沇回头,细窄抹额上的玉石在日光之下发着亮,他常年笑意衍衍:“那公主可得记得还我,这趟费银一万两,属实是掏空了慕容府的家底。”
“好。”缃缃对于这信口雌黄的说法不得不应,却腹诽大司马府一万两就能掏空?诓傻子去。
马车檐处也挂着用鹅卵石做成的风铃,缃缃探手取了下来,扔了出去。
帘子一放下,马车内的四个风铃也被扔了出去。
慕容沇倒不恼,只摸摸鼻子觉着有些好笑。
两辈子,她都不喜欢这风铃。
不过上辈子她终日饮酒,无甚心思处理这些小玩意儿。
这辈子反应才是正常。
有那么难听吗?慕容沇想着要不下回试试用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