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眼神从身上的玉佩一扫就知道是个惹不起的。
一开始确实没放行,不过萧凌态度好,只说想去和思雪姑娘说两句话,然后就扔了荷包过去。
一个荷包两个守门的还有犹豫,又一个荷包,就放行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缃缃觉着自己还是低估了老祖宗的教诲。
就在缃缃以为萧凌这个夯货准备闯进去的时候,萧凌却停在了门口敲了门锁:“思雪姑娘,在下跋山涉水来到此处,只因姑娘你的琴曲让我心生佩服。今夜唐突,实乃被迫之举,只盼着能亲耳听姑娘一曲琴音。”
“那在下抛了那么多银子也就不心疼了。”
里头传来笑声,却是无人开门。
“思雪姑娘要是不愿意,就开个窗户,我在窗户边听就行。”
缃缃抬眸,看向了窗户处,两旁都是水,若去窗户边,岂不是要湿了鞋袜。若只是露了好意,坐在门口听不是一样的么。反正她是总也不明白萧凌,索性不想。
“姑娘我保证听完就走。”
这话一落,右侧的窗户开了。
萧凌一撩袍子,丝毫没嫌弃淤泥水草,那水不深,只没过小腿,萧凌就一步步走了过去。
月色之下水波潋滟,琴音起,缃缃神色动。
斑竹半帘,惟我道心清似水;黄粱一梦,任他世事冷如冰。欲住世出世,须知机息机。
缃缃多日忧思,在这琴音中放下片刻。她听懂了琴中之意,露了几分茫然,何以身陷囹圄之中的飘零女子,能有此超脱之心。
几乎不用看她容貌,这琴音已是让缃缃认同了她这花魁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思雪姑娘,不必愁思。你若愿意,我替你赎身,放你自由。”
里头传来笑声。
“公子,思雪无处可去。”
“谁说你无处可去,你这琴音这么好,何不想着做个大家。区区万花楼属实埋没人才。你若害怕,我找两个会武功的丫鬟护送你。你应,在下保证赴汤蹈火,你若不愿,在下就带着你谱的曲,带出去传颂。”
静默片刻,两人被请了进去。
缃缃也有幸一睹琴音主人之貌。
思雪就坐在琴边,清清泠泠,飘然若仙。双眼中竟有懵懂,多是天真,让人不忍亵渎。那面容并不算多精致,可凑在一起,却出奇和谐。
缃缃心下几分失望。她并不觉得一个在青楼中讨生活的人能有多纯真,只当着思雪是装的,且装得极为高明,唬了一片人。
比起思雪的不尽如人意,接下来萧凌的话又让缃缃心绪欲裂。
“思雪姑娘,实不相瞒,我乃南朝宣王。”萧凌因湿着鞋袜,并没落座,只站在一侧,亮了身上证明身份的玉牌。
“这是我妹子,安宁公主。”
思雪这会儿才有了些反应,看向了书童打扮低着头的缃缃,只一眼,她就信了。
“安宁公主盛名,不想今日思雪竟有缘得见。”
缃缃并不想接话,只是抬头扫了眼伺候思雪的小丫头。
思雪柔声道:“公主不用担心,阿无是天生聋哑。我瞧着她可怜,就放在了身边伺候。”说罢,打了几个手势,让阿无去门边守着。
萧凌好脾气:“她就这性子,你别搭理她。这回来其实是有事儿托姑娘,当然,刚才我说得话都是真心,若是思雪姑娘愿意,我替你赎身。”
“公子请说。”
“顾今安可是姑娘常客?我想找他问些事儿。”
“好。”思雪道:“我要如何帮了公子。”
“人来了,你通传一声就行,还有就是...”萧凌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你知道些什么,若愿意告诉,那是最好不过了。”
“好。”
缃缃接话:“顾今安掌管绣衣阁,此阁为机密,思雪姑娘对此知道多少?”
“内里细节不知,我只晓得顾大人不参与党派之争,只效忠上头那位。”
缃缃蹙眉,这事儿办得太顺利,她多疑,只将这句话记下,至于真假有待考证。
思雪又道:“顾大人风光霁月,为人清廉,这是燕城百姓都知晓的。”
“你为何愿意帮?”缃想并不觉得此等姿容才情会无人为她赎身。
无利可图,却如此心甘情愿,信不得。
思雪摇摇头:“我愿意帮,是因为这位公子赤诚。”
萧凌听了这话,露了憨态,只摆手:“过奖了过奖了。”
此后连着三天,萧凌夜半都要爬去思雪的院子,而缃缃则是让默夭去查了顾今安与思雪。
当得来的禀报当真如思雪所说之时,缃缃开始反省。
是否当真是她着了相,带了偏见。
若不是萧凌那套路数,关于绣衣阁的事儿她是否当真查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