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带罗帐,大厅之中,一条条嫩色的玉帛自梁而下,层层叠叠,尽显迷离之色。
若是往日,这个时间点的桃花楼,必定是人流满患,歌舞升平。
但是今日,因着这大清早门口的一场闹剧,不少人就只顾着看热闹,倒是将温柔乡抛之脑后了。
墨瑾汐缓缓走在空荡荡的大厅中,时不时地环顾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上次来时,她也只顾着办正事,加上人多眼杂,也没来得及仔细瞧瞧这被名为“第一青楼”的桃花楼,究竟生得个什么模样。
如今一见,倒也觉得不虚此名,四周螺旋而升的隔房,精致雕刻的红木,即便是再微小的细节,也能力争完美。
不似往日的嘈杂,安静下来的桃花楼,倒是给人平添了几分娴雅之感。
这让墨瑾汐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番,若非是烟花之地,这里还真是个闲暇时品茶的好去处。
再往深处走,便是楼中那些莺莺燕燕时常歌舞的花台,之所以称之为花台,便是因它精妙的设计。
若是人站在当中,便像是身处花海中一般,让底下观看的人,忍不住感叹一声仙女下凡。
但是,再美妙的场景,换错了人与时间,这意境便是截然不同。
花台上,一名蓝衣女子死气沉沉地躺在中央,了无生机,面色苍白。那柔软的玉颈间,虽已没了血迹,但可怖的紫色勒痕依旧深入人心。
一旁发现了尸体的青楼女子,已经缩在了墙角,将自己抱作一团,惊恐地望着花台。
哦,或者在她眼中……现在叫丧台。
墨瑾汐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近,在女子的身旁站定,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小脸,平静的眸子里毫无波澜,看上去冷静地可怕。
但是那袖中攥紧的手却很好的出卖了她的情绪——她,很激动。
即便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着母亲的遗体,墨瑾汐还是忍不住地一阵心痛。
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劲,才把心中的那股暴躁掩盖下去的,她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回头杀了墨启仁,让他死得如此便宜。
这种人,想死,他还不配!
她一定要让他亲眼看着他自己,一点一点坠入深渊!
而此刻,被人推搡着进楼的墨启仁,在看清台中女子的脸的一瞬间,差点就晕厥过去。
若不是他在进楼前,已做了心里建设,怕是如今已是瘫痪在地,在众人面前出洋相了。
墨瑾汐没有看他,对于墨启仁现在的神情,她没有兴趣知道,只是淡淡地问道:“墨家主,可还记得我娘亲?”
墨启仁有些狼狈地盯着墨瑾汐,正当他酝酿情绪,准备演一场苦情戏时,墨瑾汐却打断了他。
“墨家主可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墨瑾汐转头,冷冷地望着墨启仁,一双眸子似淬了寒冰一般,好像一切不堪的想法,都会被它冻住。
墨启仁对上那双寒眸,竟是心虚地忘了说话。
而他身后,那些胆小,又好奇想凑热闹的群众,坐在离花台较远的桌椅上,听闻这话,隐隐开始躁动起来。
“那……那个女子,是墨夫人?!”
“嘿,这位小哥,你可没看错,之前墨夫人进府时,俺可有幸见上一面,这里的,确是墨夫人无疑了,那般倾城的容貌,俺可不会记错!”
“诶!我听说墨夫人后来是为保全家,上吊自杀的啊?”
“害,要我看,多半是另有隐情,那墨夫人也不过是个娇弱女子,虽然长得好看些,也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哪能做出如此大义之事。”
“害,谁不知道现在官府啊……啧啧啧,乱呐,什么上吊,怕也就是官官相护,弄出去的替死鬼!”
“诶诶诶,小声点,当心被听了去!”
“……”
也不知是画册子看多了,还是说书听多了,别说,让这些个老百姓半猜半编,还真就和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墨家主如此深爱我娘亲,想必很了解她吧?”墨瑾汐嗤笑。
墨启仁抬眸,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她的每句话,每个字,都令他心底发颤。
偏偏这些话,他既无法否认,也无法肯定。
吃了之前的亏,他已然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
他的眼前,除了深渊还是深渊,所以,他只能呆在原地,不前进,也不后退。
沉默是金。
“我娘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岂会被区区一个墨家束缚!墨启仁,你那么了解她,怎么就没怀疑过她的死因呢?!”
墨瑾汐也不客气,既然要将人逼上绝路,又何要留他脸面。
沉默是金吗?呵,若是对手不给成金的机会,那它就连空气都不是!
“她是被毒死的,墨启仁。你忘了吗?我娘,是被你活生生毒死的,你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