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合轩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到头来,只会两边都得罪个遍,里外不是人。
秋露急眼了,一下跪在地上,哭得声泪俱下,“娘娘,奴婢、奴婢粗苯,怕不能为娘娘分忧……”
“你怎么废话这样多,让你去就去。”施悦见她哭哭啼啼的就烦,“否则,你连如意馆也别想待了,索性拉到消愁楼去发卖了事。”
消愁楼便是这京城里无人不识的花酒楼。秋露吓得发了抖,只好期期艾艾地垂下头,“是……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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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施悦以除夕将近,王府中内务繁复,担心江怜人手不够为由,将秋露送进了百合轩。
应门的是灵雁,这明眼人一看便知秋露是施悦强塞来的眼线,若真的留在江怜身边,日后指不定成为一门祸患。灵雁本想替主子回绝了,可施悦却咄咄逼人,说江怜是心高气傲,看不上她挑的人,平白糟践了她的好心。
灵雁正发愁着如何应付这位难缠的主儿,江怜闻言却亲自来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颜正色地收下了秋露,才平息了一场风波。
施悦最终满意地离去了。灵雁却心有不甘,难以释怀。她明白自家主子性子淡泊,常常不争不抢。可总也不能任人欺辱,被一个侧室骑到了头上。若被旁人见了,背后指不定要怎么编排,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然而,江怜本人却并不将此放在心上一般。她垂袖而立,淡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除夕将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吧。”
这便是一锤定了音,此事再无了商讨余地。接着,她又平静地看向秋露,“你日后就住在百合轩,稍候周嬷嬷会来给你安排活计。”
话音落下,灵雁忿忿地瞪了一眼秋露,后者自知心虚,则是嗫嚅地点头领命,“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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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五皇子的婚期,最终定在了除夕夜前夕。
楚王大婚,气派非凡。四处张幕结彩,设宴摆席。京城所有百姓都得了赏银,官家请吃喜酒,与民同乐。
江怜随同秦以歌,也前去吃了酒,送上新婚贺礼。
临近新年,百姓走街串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皇宫之中,车如流水马如龙,宫女太监们都为筹备除夕夜宴而忙碌采买。
这是宫中一年一度的家宴,届时所有贵族皇戚都会到场,与皇帝妃嫔共同庆贺新春佳节。
江怜本来也在为这场宫宴而做准备,为置办年货,全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可忙中出乱,就在这时,家中的一张帖子寄到了府上。
江怜这时才知道,原来母亲曹氏病了,还病得很重。
前些年,曹氏做刺绣熬坏了眼睛,身体就已大不如前。待江怜出嫁后,她在家中无了寄托,心中牵挂着,身子就更是每况愈下。前些日子天气转凉,她不幸染了风寒,竟从此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已有好些时日了。
江怜记挂着母亲,想着这一回,无论怎样,她都要回去看看。
可要想回娘家,就必须先去过了秦以歌这一关。
自从秦以歌上一回来百合轩看她,如今已过去了大半月。这期间,秦以歌屡屡秉公出门,已有多日夜不着家了。江怜只当他是在为除夕夜的宫宴奔走,也从没有多问。旁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少了许多关心,关系就总是十分疏离。
也免不了有些婆子总在背后嚼舌根,说王爷上次移驾百合轩,还未过夜就又出来了,定是那江妃哪处惹了嫌,让王爷更厌她了。
流言蜚语一多,便也很快传到了百合轩里。
如此一来,江怜也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求情成功了。
总归是要努力一把的。这一日,好不容易盼到丫鬟来报王爷回了金玉殿,江怜理了仪容,带上一盒香料,敛裙便去了他堂下。
见到秦以歌,看他眉宇间多了些许倦怠,好似正想歇息,却被人打扰的无奈。江怜知道他此时并不想待客,却仍厚着脸皮上前,往香炉中添了一份香品,希望他喜欢的这沉心怡神的香,也能帮她说几分情。
熏烟袅袅,潮气渐涌。
江怜望着秦以歌,终是一咬牙,小心翼翼地说了心中请求,尽可能地将姿态放低,希望他能理解她的焦心。
秦以歌安静地听完了她的诉求。
最后,双唇微启,只是淡薄地吐出三个字。
“所以呢?”
那神色冷静得有几分漠然,仿若在说:你执意要来搅我清净,就为的这么一点小事儿?
江怜的心渐渐坠了下去。
自尊被兀地刺痛,她艰涩地开口,继续道:“就快到除夕,女子归宁,也是情理之中。自回门以来,我已有近两年未回家了。加之母亲病重,我实在牵肠挂肚,还望夫君理解……”
那口吻低微到几近乞求。
秦以歌仍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