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一个多月里,王府内的格局有了些许微小的变化。
首先是王妃被王爷训斥的事情。
染了血的节礼是王爷心头刺,大家没那个胆子乱传,可王妃在王爷那里到底还有多少宠爱,还是很值得说道的。
自那日后王妃就病倒了,棣华殿整日里药气冲天,可王爷也不过去了一次,很快就出来了,时间都够不上多说几句话。
接着王爷又去了哪里?
王府众人们惊讶的发现,西院素心轩的虞侍妾,居然又得宠了,而且势头比之前更猛。有心人日日盯着素心轩的大门,发现一个月里王爷竟来了十一次,可王爷进后院也不过二十天啊!
直叫有心人恨得牙齿发痒。
就连虞侍妾本人也嘀咕这份别出心裁的贺礼效果有够明显。
按理说一周来个一两次解决下彼此的需求,告诉旁人她没失宠就好了,有时候,她是真不想陆雪浚来的这么勤……
刘婆子在院外喊人,虞珠珠听了,叫紫佩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婆婆老实嘴笨,人又木讷,叫人欺负了都不晓得回嘴的,你快去看看。”
紫佩便嘟囔:“前些日子还要我出马,如今,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咱素心轩的人?”
说是如此说,她把绣活儿一放,利落掀帘子出去了。
虞珠珠等了等,见紫佩果真被绊住了,一时片刻回不来,她立刻鬼鬼祟祟推开门,踮起脚尖,沿着墙根一寸寸挪过去,不时警惕的东张西望。
忽而一阵阴风吹过,虞珠珠缩了缩脖子,往后一瞧——
赫然是张倒挂的灰白鬼脸!
虞珠珠一声惊叫,二话不说上前给了一脚。
她准头果然是很好的,这一脚正中鬼脸鼻尖,鬼脸闷哼一声,痛苦的捂住了鼻子,黑洞洞的眼眶里,那眼泪“哗哗”的就流到了额头。
虞珠珠惊魂甫定,不爽地去揭他的面具。
“活该!谁让你故意吓人的……快让我看看……”
“没事。”鬼脸闷声道。
他放下了勾住树枝的双脚,在树干上轻巧一蹬,一个半空翻滚后稳稳落地。
解开系带之后,面具之下,是蜂蜜色的肌肤,还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这东西很容易坏。”他低语,随后抬手将面具抛到虞珠珠怀里,口中道:“喏,给你了!这可是白狐仙呢!”
“这哪里像白狐狸啊!”虞珠珠不满道:“上面还有你的——”
薄巍英挎刀抱胸,斜眼去看:“就这一个,你要不要?”
虞珠珠不说话了,立刻把面具戴到了头上,歪歪扭扭,像个小帽子。
“喂,薄巍英。”她背起手,清了清嗓子:“我有点事问你。”
薄巍英无所谓:“问就问呗,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这倒也是。虞珠珠思忖片刻,终于张开嘴巴:“就是说、就是想问你……”
薄巍英觉得她不太对劲,开始盯着她。
毕竟是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小老百姓都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啊,被这样敏锐的眼神所注视,虞珠珠不禁老脸一红。
小小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话说出来也没那么难,她松了口气,真情实意地感觉自己这事办的还是很漂亮,很潇洒。
就是嘛,黏黏糊糊算个什么事?
虞珠珠瞧他傻了似的不说话,便大大咧咧一挥手,安慰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啦,该怎样还是怎样,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喜欢我的人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多的……”
男人还是不吭声,一张嘴闭的比蚌壳都要紧,只脸色青青白白红红紫紫煞是好看。
虞珠珠见状不由嘀咕:“行吧行吧,那我不说了。”
末了她意犹未尽的,感慨似的“切”了声。
“你自尊心这么强的嘛。”
简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薄巍英脑袋里疯狂争执打架的两个小人,在这一刻都被薄巍英下手掐死了。他顺从心意大步上前,距离近到自己的影子几乎能把人结结实实盖住,阳眉弓下的阴影里,他目露凶光,咧着一口白森森的利齿咬过来——
要命要命要命!这男人这就就发疯了啊?!不会直接咬断我脖子吧??!
警报一刻不停在虞珠珠耳边响起,她慌张想跑,结果背后就是墙,不得已只好抡起拳头……
隐约瞥见闪躲不及硬挨了几记的狗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更加凶恶地压了上来,她眼前骤然一黑。
是面具。
怪丑的白狐狸仙。
短短瞬间,虞珠珠脑海中先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随即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这狭窄空间里上涨的温度,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在脸红,后来发现这热烫的风来自面具外,是某人沉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