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哭什么?”
“疼!”
“哪疼?”
姜半月捂住后脑勺:“头皮。”
“我看看。”余奥拆开姜半月被保姆薅歪了的马尾辫,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头皮。
姜半月的眉毛和睫毛都不浓密,但头发乌亮亮的,缎子一样滑,以至于余奥在确认她真的“毫发无伤”后,为指间丝丝柔柔的触感走了神。
姜半月哽咽:“我们这样很像大马猴。”
“什么?”余奥回神。
“就很像大马猴妈妈给大马猴孩子择虱子。”
余奥收手:“没有皮外伤,我带你去医院做个CT看看。”
“不用。”
“你都疼哭了。”
“我娇气,不行吗?”姜半月就是这样,遇事不慌,主意正,小小年纪就懂得利弊,但就是怕疼,打个针像要她命似的,磕磕碰碰也咋呼。
余奥在姜半月面前不是第一次词穷了:“行,特别行,特别特别行。”
二十四岁的姜半月还是怕疼。
她坐在余奥面前,像小学生一样端坐,紧握的双拳放在膝头,仰着脸,紧闭双眼:“来吧!”
呲……
她话音未落,结束了。
活血化淤的喷雾均匀而清清清凉凉地覆盖了她的痛处。疼吗?疼。但要谢谢余奥不拖泥带水,给她个痛快。
余奥拉开和姜半月的距离,将喷雾盖好,放回塑料袋:“一天三次,二十四小时后热敷,如果有头晕、恶心,去医院。”
“你要走了?”
“还有事?”
姜半月对余奥做了个请的手势。
余奥打开经理室的门。
“老板,”姜半月本是觉得自己在撞了头的状况下,少说话,谁知道有没有脑震荡,会不会祸从口出,但正事还要问一问的,“组织新同事聚餐的事?”
“哪天?”
“明天或者后天,看你的时间。”
“明天吧。”
“好,我订位。”
公司就这么大地方,成松柏和崔秋这会儿都闲着,假借喝水和打印,关注姜半月和余奥的一举一动。
余奥进来时,向他们表过身份。
但出于对所有人的尊重,姜半月还得再介绍介绍:“这位是咱们‘维康厚姆’的老板,余总,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
余奥给了姜半月一个眼神:编,接着编。
姜半月还余奥一个眼神:饼,该画就得画。
和聚餐是同一个道理,姜半月要保住“维康厚姆”和饭碗,首先要留住成松柏和崔秋这两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拿什么留?除了实打实的薪水,还有归属感和自豪感。
“咱们明天的聚餐,余总也参加,”姜半月口若悬河,“到时候还请余总给咱们回顾一下发家史,再展望展望未来,敬请期待!”
姜半月带头,成松柏和崔秋跟着鼓掌。
余奥不得不怀疑,姜半月是故意的——故意搞这套,故意让他不自在,故意把她岌岌可危的上风和优势找回来。毕竟,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吹自擂”。
余奥走向崔秋,伸手:“余奥。”
崔秋和余奥握手,受宠若惊:“崔秋,您叫我小崔就行。”
余奥走向成松柏,伸手:“余奥。”
成松柏和余奥握手,不卑不亢:“成松柏,成功的成,松柏之志的松柏。”
余奥记下,离开。
他一共报了两遍名字,一共四个字,便抹掉了姜半月的长篇大论,什么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什么发家史,成松柏和崔秋谁都没再提。
崔秋赞不绝口:“真是少年得志啊!”
成松柏若有所思:“还能走得更远……”
姜半月额头上的包更突突直跳了。她还真降不住余奥了是不是?所谓四两拨千斤,他四个字就拨她千斤了?也罢,她千方百计要赋予成松柏和崔秋的归属感和自豪感,他报了两遍名字就做到了。
当晚。
王娴娴给姜半月上药,光顾着吹气,迟迟下不去手。
“不疼,”怕疼的姜半月还得鼓励王娴娴,“赶紧的。”
“能不疼吗?皮都撑薄了!这大包锃亮锃亮的……”
“妈,你能不能赶紧的?要不我自己来。”
王娴娴拨开姜半月的手:“你别动!”
“你还真不如……”姜半月悬崖勒马。
真不如余奥。
“我不如谁?”
“不如我自己来。”
王娴娴脸一绷:“姜半月,你当我老糊涂了?”
姜半月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和王娴娴之间没有秘密,但像是余奥给她上药这样的小事,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