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乔安娜对女儿的剑术老师例行问候和感谢后,转头寻找起不知跑到何处去的女儿。西比尔丽丝的剑术老师住在一栋家传的二层小洋楼,几代人毫无章法地改建使洋楼布局乱得仿佛一个迷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三两步就能隐匿其间。
乔安娜叹了口气,和愿意教授女儿剑术的老友抱怨几句,就顺着走廊一路寻找女儿的身影。
西边长廊的墙壁挂着一副熟悉的照片,那是西比尔丽丝在少儿长剑格斗比赛赢得冠军时拍摄的相片,麻瓜的相片是不会动的,但是观众评委对于这个杀出重围的小女孩的讶异和西比尔丽丝面上不遮掩的骄傲与闪亮亮的眼睛却完美地体现出来了——获胜是理所当然的,那可是自己的女儿。
乔安娜在女儿五岁那场导致她体弱多病的意外发生后,就把康复后的女儿送到爱好剑术的麻瓜老友这里学习西洋剑,至今都有六年了。
在麻瓜出身的乔安娜看来,运动才能保证身体健康,无论是麻瓜的药还是魔药都是治标不治本。而西比尔丽丝自那次意外后就恐高,何况飞行扫帚也不适合五岁的孩子,她看着就提心吊胆。于是她干脆让女儿进行麻瓜们的运动,至少保证安全,双脚也不用离开地面。
至于剑术,是西比尔丽丝自己选的。她不知道是在那本魔法史书上看到那段在巫师们还用剑与麻瓜们对决的年代,知道了格兰芬多的创始人是当时接触的决斗大师【1】,于是西比尔丽丝崇拜地指着图片上的格兰芬多之剑,告诉母亲她想学这个。格兰芬多毕业的乔安娜大为感动,大手一挥批准通过西比尔丽丝议员的议案。
乔安娜绕过放在拐角处,仿佛就是为了绊倒别人而存在的一把破旧木剑,终于在一旁的小会客厅看到了趴在窗台上的女儿。西比尔丽丝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大概是因为她的跑动,因为练习松掉的发带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原本打理好的头发稍微有点凌乱。此时,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只流浪狗。
“西比尔?在看什么呢,该回家了。”乔安娜上前,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大概是因为傲罗的手总在追击逃犯的摸爬滚打日常中磨练,并不细腻,指关节处那个拜狼人所赐的疤痕刮蹭了一下西比尔丽丝的脸颊,害的她揉揉脸,抬头看向母亲。
她有双奇特的纯黑色的眼睛,并不像父母,据父亲说遗传了奶奶的眼睛。虹膜与瞳孔几乎分不清的黑色眼睛就像无光的夜空。西比尔丽丝的眼睛总是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漠然,没有孩童的纯真,就像她沉默寡言的性格一样。她只在少数时候展露情绪——比如对某件事特别感兴趣时,或者好胜心在心底冒头时。但乔安娜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小女儿与其他孩子的不同。
毕竟西比尔丽丝有着其他孩子没有的,不知是祸是福的“能力”。
“……没什么。”西比尔丽丝似乎略有斟酌,最终还是摇摇头,“可以现在就回家吗?妈妈,我有点急事得回家,还有,我想吃东街口那个冰淇淋。”
“冬天吃冰淇淋不可像你,是不是你哥又教唆你了?”
“……”
“我就知道,没正形的家伙。”乔安娜拉起女儿的手,“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准了。走吧,顺便给你姐姐和堂姐堂弟都带点吧。”
西比尔丽丝和乔安娜一起向屋主人告别后,走向离开住民区的方向,西比尔丽丝转眸最后望了一眼那只灰溜溜的,在街角梳理自己毛发的流浪狗,就跟着母亲一起去往买冰淇淋了。
加油啊,狗狗。西比尔丽丝心想,虽然你的下一个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熬过他的那几脚,你就会被一个温柔的姐姐收养,然后安享晚年了。要撑住啊,你一定可以的。
不过自己这样暗自打气也不会有什么用,西比尔丽丝晃晃脑袋,把杂念丢出自己的脑子。命运早就谱写好了,结局是好是坏都不会因为自己的想法改变的。
于是她无视旁边路过的行色匆匆的,下周二晚上十点二十三分会被一辆超速的酒驾大卡车撞死的年轻人,开始想着要吃什么味道的冰淇淋,以及有可能已经来到自己卧室窗口的那只燕隼会不会因为等不及而急躁地飞进她的卧室捣乱。
乔安娜的丈夫,西比尔丽丝的父亲——古斯塔夫.怀特,他出身自一个古老的、遗传了预言家的血脉的家族,只是这一窥视未来的能力并不总能遗传,也并不是遗传了就能成为大预言家。
族人要么就和西比尔丽丝的姐姐一样完全没有预言的能力,要么就和西比尔丽丝的父亲或哥哥一样,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偶尔能窥探天机。
西比尔丽丝的预言天赋是可以说是家里近百年来——或者有史以来除去家族创始人外——最强大的,这意味着,西比尔丽丝偶尔会在梦中梦见未来,偶尔会在某次灵光一闪时窥见未来,偶尔会直接看到别人身上的未来。如果她希望,也能通过水晶球、算术占卜来主动看见未来,成功率往往相当的高。可未来并不是总是美好的,它准确来说是未知的,命运也不是能人为改动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