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转眼过了盛夏,麒麟陆续接了几个大案子,桑怀还因此受了点轻伤,回来期期艾艾地举着胳膊上的划痕到处炫耀。
许弋的生活无聊透了。
兰利见她百无聊赖,特意在前台准备了部话机。
话机偶尔也会响两声,无非是加班归来的二室主管说肚子饿了让她把厨子老孙从床上薅起来整几碗御膳。
孙厨子起床气十足,整个公司能使唤得动他的除了兰利也就只有新来的许弋。
许弋还发现件怪事,公司里上上下下,除了嘴欠的桑怀和臭冰山裴九夏之外,所有人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客气得让她起鸡皮疙瘩。
她第一次去敲老孙的门时,一双铁筷子穿门而入,距离她双眼只差0.000000000000001毫米,接着老孙拉开门看见是她,连着鞠躬赔了一千一万个不是,打那以后她再去喊老孙,老孙麻溜得跟没睡着似的。
桑怀一听当是老孙转性,颠颠儿跑去后面膳房,说是让老孙拿菜谱,他要点菜。
后续许弋还是听旁人转述的,当时正是傍晚,后面食堂里三层外层坐着就餐的麒麟员工,就见老孙举着大勺从后厨追到前厅,一边追一边骂::“你个生来没腚眼的货,咯毛没老子鼻毛长的吊孙,也干在杂家跟前摆谱,杂家今日不日你腚眼不姓孙!”
之后一连数日,许弋都没在院子里看见桑怀,听说是自请出了个海外项目,远飞刚果金了。
裴九夏倒是经常见,偶尔领队外出经过前台,更多时候他只是站在院内那株老槐树下。
老槐树参天蔽日,有时他一站就是大半天。
许弋发现这个院子里只有白天晚上,即便是一墙之隔的外面下起滂沱大雨,内里一滴珠子都不会落下来。
刮风如此。
下雪亦如此。
这里仿佛没有季节变化,许弋入夏时带来的衣服穿了小半年,终于在转正前从兰利那儿领了麒麟的制服。
她望着手里白得几乎刺眼的纱制长裙有些迟疑。
兰利笑着说:“这是麒麟的规矩,什么人穿什么颜色,这是入职那一刻就定下的。”
“普通职员是灰衣,你和桑怀几个主管衣服灰蓝,裴主管是黑色……”
兰利打断她的话道:“没办法,各凭本事吃饭。再说,前台是公司门面,你穿灰色不显肤色,白色好看,往那一站跟尊瓷娃娃似的。”
许弋听她胡说八道,这院子除了他们自己人,再没有别人进来过,就是跟她一天入职的贾文友也在四个月前领了身灰衣制服。许弋心里知道,麒麟的衣服多少跟个人能力有关,她那点文化素养在麒麟算是白瞎,再说她如今的工作环境,只怕再干个百十年这身衣服也变不了颜色。
她神色低落,感慨自己充当花瓶的角色,却又暗自庆幸,至少还能当个花瓶。
许弋摸了摸她白嫩的脸颊说道:“别想那么多,至少有你在大家都会很安心。”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许弋慢慢接受自己花瓶的身份,并将其充分且完美利用。
每天傍晚时分,她都会画好全妆美美地站在前台,目送每一位即将出门工作的同事;也会在前一天找老孙要来菜谱再根据各人口味差异稍作调整……
尽管老孙时常提醒她不必做到如此,许弋慢慢在麒麟找到了归属感。
她好像生来就属于这里。
不,她更像是为这里而生。
转眼许弋来这里也大半年了,眼见就要过春节,公司里人心躁动,纷纷等着大老板发通知确定放假时间。
这段时间,许弋跟二室几个职员混熟了。
段松他们几个白天没事也会挤在前台跟许弋聊聊天,不过甚少谈论公事,大部分都是聊些不想干的风土人情。
这天,院墙外飘起大雪。
白云飞出外勤回来手里提着塑料桶,里面是满满一桶落雪,讨好似的递到许弋跟前,眼眯成缝笑道:“看看小弋,哥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许弋正在穿羽绒服,扭头回道:“白大哥,谢谢啊。老段他们去演唱会,我也想跟去看看。”
“演唱会?什么演唱会?”
白云飞放下塑料桶,眨眼功夫里面的雪快化光。
段松在旁揉着脸,有些尴尬地说道:“就前阵子刚火起来的组合呗,上头派下来的任务。”
“那你敢带她去,桑主任回来活吞了你!”
白云飞眼睛瞪得老大,他指着许弋硬生生将后半截话吞了下去,要是能这么随便就带出去,他何苦爬那么高接着一桶雪。
段松眨着眼睛,眉头快皱成一道墙,这事真不怪他,是秦松来那玩意儿嘴上不把门,秃噜成瓢叫姑奶奶听见,人家都问过兰格格了,说年关了出去转转也没事。
白云飞听罢一拍屁股,他也要去!
桑怀不在家,二室揉得开脸的也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