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走后,院子又安静了下来。
陈嘉珩思及两人近段时间的相处,认为可能是自己表现得过于投入了,以至于让夏悦产生了一些错觉。
他承认自己并不排斥和她一起生活,出于怜惜,也愿意纵容她偶尔的孩子气,甚至谈得上喜欢同她亲密,并认为她是个可爱的人。
但也仅此而已。
倘若她以为自己能够要得更多,那就太低估他也太高估自己了。
当然,他没有贬低对方的意思,他只是对男女之情的重要占比秉持怀疑态度,过往恋情向来都讲究一个好聚好散。
但她的性情敏感,又期许过高,显然不是那么当断则断的。
他虽不喜她目的性太强,总归又是怜惜她的,并不想令她难过。
假如一段交往起始就要顾虑对方会否受伤,那么他多半会因为嫌麻烦而打消这个念头。
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第一次的亲吻后,他默认了夏悦“孤男寡女”的粉饰太平。
昨天晚上,她主动凑近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当她笨拙的磕到他的下巴,羞赧到埋在他的脖颈,他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想就此打消这个念头。
就算麻烦,他也认了。
只是要怎么继续,必然是要两人达成共识的。
因此,见她态度冷淡,他也没有再哄她。
夏悦也想清楚了,她不会跟陈嘉珩回海城。如果他反对,那么她势必要采取一些挽留他的手段了。
因而网购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器具,买不到的就等赶集再去现场采购。
反正他现在行动不便,又人生地不熟的,可不就是任她拿捏了?
她受够了揣测他的心情看他的脸色来讨好表现的日子了!
她都快死掉了,凭什么还要活得这么卑微!
两个人互不妥协,沉默的用着晚饭,今天的傍晚本就格外闷热,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夏悦胃口不佳,但不想让陈嘉珩觉得自己为了他难过到吃不下饭,竟超常发挥还添了碗。
但她吃饭速度快,两碗饭见底了,陈嘉珩还在慢条斯理的咀嚼。
夏悦这次没刻意等他了,率先放下筷子起身。
长寿也跟在她屁股后面出了门。
她便同小黄狗玩了一会儿,把拖鞋扔得越来越远,狗子却半点不嫌累,乐此不疲的叼回来。
她不是热爱小动物的人,这只狗完全是为了看门才养的,自己也很少陪它玩游戏,可它却对她这个主人忠心耿耿,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夏悦看得心酸,摸了摸长寿的头,低声道,“傻狗,你还真容易满足!”
长寿欢快的摇着尾巴,但又知道主人不喜欢它爬上身,不敢放肆的往人身上蹭,就围着夏悦打转。
懂事的狗,和懂事的人一样,总是被忽视的受委屈的一方。
夏悦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第一次蹲下身抱了抱长寿,“长寿,对不起啊,我以后要对你好一点!”
“轰隆隆!”
脸上突然有了几滴湿意,她还以为是自己脆弱得掉了眼泪,结果一阵雷鸣闪电,雨水噼里啪啦重重“打脸”。
她本已经转身往屋里跑了,想起衣服还没收,又折身跑到院子收衣服。
瓢泼大雨狂下,夏悦将衣物抱进怀里,快速往家门冲刺,不想脚指头挤出了拖鞋,带着鞋底一翻,顿时脸朝地摔了个结实。
痛得人都裂开了,但这倒是其次的,主要是丢脸。
没人看见还好,陈嘉珩正站在门口……
夏悦反应过来,立马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她感觉左腿快废了。
“没事吧?”
陈嘉珩杵着拐杖朝她走来,神情罕见的焦急,姿势也不再从容,甚至有些狼狈。
雨声很大,夏悦连连摆手,一边撑着腿往回走,一边喊道,“我没事!你别过来了!”
陈嘉珩脚步不停,两个伤员在雨中相会,搀扶着走回家。
夏悦冒雨收的衣物在泥地里滚了一遭,还不如就放在那里淋雨。
她彻底成了个脏兮兮的落汤鸡。
夏悦摔破了膝盖,肉眼可见的肿了。
给陈嘉珩擦洗伤口的消毒药水,被他用来帮她擦洗。
“不消毒也没关系,我小时候经常摔破皮,从没处理过,嘶!”
碘伏的杀伤力使她闭上了嘴。
好痛,夏悦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她怀疑陈嘉珩是故意的。
但她就叫了一声,而后撇开脸去,再痛都咬牙忍着。
陈嘉珩下手轻了一些,沉默的帮她擦完药,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一会洗澡不要碰水。”
“嗯!”
夏悦简短的回了他一个字,又礼貌的道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