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来了,可要先更衣?”老管家望着大步迈进府的少年王爷,迎了上来。
\"不必,我先去拜见师傅。“左临渊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东侧院走去。
棠玹正坐在贵妃榻上赏花,就见一少年郎推门而入,逆光而立,身形高大,鲜衣怒马,不是她的小徒弟又是哪个。她当日下界之前,回了趟竹棠居,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日子。当她以教授道法的师傅这一身份入梁国宫的时候,见到了已经三岁的左临渊。
他没有其他皇子的气派,甚至没有普通人家的温饱。寒冬大雪中小小一个,饿得昏倒在宫中路边,询问之下才知,彼时他的生母已死,梁帝又子嗣众多对他不甚在意,已经三岁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恰巧梁国国姓为左,棠玹便上呈梁帝替他取名左临渊。
\"师傅。“左临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自他三岁那年,被棠玹从宫道上抱起,他便发誓,此生必会孝敬师傅,不让师傅受一点危险,养老送终就难了点儿,毕竟相处十几年,师傅的容貌都没有一丝变化。
他出宫立府别居之时,便将受到父皇猜忌的师傅接到了自己的王府中居住,虽然父皇对此事未置一词,但想来应该颇为不满,毕竟一开始师傅进宫,是因父皇沉迷道法,追求长生,师傅却一直言没有长生之法,父皇猜忌甚重,总认为师傅藏私,不肯据实以告。但他愿意为了师傅去忤逆一下那个从来不将他放在心里的父皇。
不过他不知道,那个他以为的一切顺利,其实是梁帝对棠玹不肯教长生之术早有不满,不仅带人威逼,甚至还以皇后之位利诱,若不是她略施仙术,使梁帝忘了关于她的一切,然后等在左临渊出宫的必经之路,只怕她就无法清清白白地坐在这儿了。梁帝不是对她的离去未置一词,而是根本想不起来还有她这么个人。
“可是今日你父皇又难为你了?”棠玹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徒弟,之前她未细看过,只觉得那双如刚洗过的葡萄般的黑眼睛好看,如今看来,小徒弟长得是真好看,优越的相貌再配上她几万年没见过的少年气,难怪这梁国都城里哭着喊着要嫁他的姑娘数不胜数。
“无妨,”左临渊本来在宫里又受了父皇的训斥,带着一肚子委屈,但是见到棠玹以后,突然就没了脾气,他只希望师傅能开开心心的。“父皇命我带人去西部赈灾,明日便出发,师傅您......”
“我跟你一起去。”棠玹在他未说出什么,师傅在家好好休息,这些听起来就让她觉得自己年事已高的话之前,抢先说道。
“真的!”左临渊的眼睛亮了起来,本来一想这一去几个月,还担心师傅一个人在都城过得不好,如今师傅主动开口同去,他自是开心,只是一想灾区的情况,他又有些为难“此去山高路远,灾区又...只怕委屈了师傅。”
棠玹自是不愿更多废话,只撵他下去准备。
入夜,左临渊激动睡去,梦中又见到那个绝美的身影,扑在自己怀中,只是依然看不清脸。
第二日醒来,左临渊面色潮红。几年前开始,他便总会在梦中梦见一个绝美的身影,只是始终看不清面容,他也曾去问过师傅,师傅说可能是他命中的情缘,虽未遇见,但思绪相牵,既能入梦,定有姻缘。
棠玹掀起马车帘,望了望里面装饰华丽的车厢,还摆放了不少水果点心,甚至连她最爱喝的酒都有几壶,里面还垫了用虎皮做的褥子,她不必坐在椅子上拘束,而可以躺下休息,总觉得这样去灾区也忒骄奢淫逸了些。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进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她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徒弟有孝心,那她岂有拒绝之理。
“王兄,王兄慢行!”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拦住了左临渊前进的马蹄。
“是太子殿下。”左临渊身边侍卫左弋说了一句。
左临渊翻身下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一双小手连忙将他扶起,“我今日特来为王兄送行。”
太子是左临渊的第十三个弟弟,因为出生口中衔半块玉出生,被视为天降祥瑞于大梁,刚满周岁便被立为太子。
棠玹掀开马车帘,见太子腰中挂着的半块玉,愣了一下。那正是小徒弟前世留给他弟弟的那半块,在回天之前,棠玹还偷偷为那半块玉赐过祝福,所以肯定不会认错,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此生他们又做了兄弟,只可惜,小徒弟那半块玉该是还在元丰将军手里,回天定要讨回来才是。
“另外,国师也要去灾区,所以特求了父皇,来与王兄同行。”小太子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国师是棠玹离开王宫的同年入宫的,不知来处,不问缘由,被楚王封为国师,经常有与之相关的传言出来,都道国师是谪仙,但棠玹一次也没有见过。
马车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棠玹觉得很熟悉,“劳烦瑞王殿下了。”接着一个身影从马车中走出,果然如谪仙一般高洁的端方君子,眉眼若星。
“大师兄。”棠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