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漪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九重魔域还没坍塌,她身披金甲,作为一代神将,在魔域大杀四方,称王称霸。
醒来后心绪不宁,梦里的世界太过血腥,充满杀戮,可却也精彩纷繁到令人心惊。
伶漪不敢和别人说她的梦,一个人藏着心事好几天,但一次无意撞上从海外仙岛游历回来的讳时尊者,讳时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有心事。
“修道的仙士若想要有朝一日飞升成仙,就必须摒弃一切杂念、邪念,不然会走火入魔,下场惨淡。”讳时声音淡漠。
伶漪紧张到说不出话来,磕磕绊绊地复述着道经上的诫言真理,丝毫不敢提自己梦里在魔域发生的事。
“那你的杂念是什么呢?”讳时从繁杂的思绪中抓捕到重点问她。
伶漪抬头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尊者,他比她大了三百岁,可看着那么年轻,五官端正,身姿挺拔,负手而立的样子像是披了世间最干净的一抹明月,清风伴身,是仙人下凡。
只是这仙人生性不爱笑,还爱找师父告她的各种小状。
“讳时尊者,您当年把我从坍塌的魔域中救回来,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一向沉稳淡漠的尊者怔楞片刻,难得没有立时回答出来。
“我真的是孤儿么?我的父母……你有见过他们么?”伶漪追问。
讳时眉眼低垂,似在沉思,隔了好久才开口。
“你们不是一样的人,即便你有着魔族的血脉,如今魔域坍塌不再,你大有自由修道向善的机会和权力,不必为早已消逝的前尘往事所烦心困扰。”
伶漪似懂非懂地听着,其实心里却觉得讳时尊者是在敷衍她,总之是一些修道修经的老生常谈的话罢了。
讳时平日繁忙,伶漪还未将心事全盘托出,讳时就被长老座下的童子请走了。
对于在千月岩总是被嘲笑、被另眼相看的伶漪来说,视所有人如空气的讳时尊者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他不鄙视任何人,也不亲昵任何人,像是什么都不在乎,深谙无情道之理。
她时常会幻想,若是讳时尊者能收她为徒就好了,她一定能突破寒咒,早日成仙。
可听说讳时孑然一身,不喜热闹,他从不收弟子,身边也不曾有人服侍。
伶漪从此只好把飞升的愿望放在心中,幻想着某个充满奇迹的时刻,她能一显身手除魔卫道,令讳时尊者大开眼界大为赞赏,说不定心一动,就收她为徒了。
……
可如今她深陷魔山,被魔王钳制住脖颈,她觉得今生今世是难以实现这个愿望了。
“我没有灵力……你即便吃了我……也不会吸收到什么仙气灵气!”
伶漪被掐着脖颈,手脚在半空中挣扎晃荡。
镇魔山内空气稀薄,满是污浊晦气,阳光难以照射进来,山洞内晦暗无比,只有远处几缕鬼火散发着红色光芒。
“我为什么要吃你?我们魔族都是以人灵气精气为食,你只要还能喘气,就能为我所用。”大魔王冷声嘲笑她的无知。
伶漪在他手中怕的发抖,大魔王感受到她的恐惧,一个歪头,顿觉无趣,将她随手扔在地上。
四周铁链晃动,伶漪这才注意到大魔王是被封印在了此处,他没有魔力,现在半点伤她不得,刚才也只是在吓唬吓唬她。
眼前的男人身着玄色长袍,但衣衫褴褛,衣袖袍摆上满是刺目鲜血,厚重的铁链穿腕骨踝骨而过,每一摆动都是一阵穿心刺痛,伤口无法完全愈合,刚有一点起色,稍微一动就又裂开了,伤口永远都在流血。
伶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她想要找寻出路,腕间的铃铛随着起身而叮当作响。
大魔王从一片阴郁中抬起头。
“那是什么?”他问道,眼神盯着铃铛久久不转。
“这是寻音铃,我师父听到响动会来找我的,你,你不要轻举妄动!”伶漪用师父来吓他。
先前曾经嫌弃的手链此刻成了救命的法器,伶漪深感命运的奇妙。
她渴望自由,如今终于有了逃离千月岩的机会,却被转瞬困在这里,她心里五味杂陈。
大魔王冷笑,打了个响指,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围绕着她的手腕旋转,温热的触感从腕间划过,手链瞬间断开!
铃铛叮铃铃砸落在地上,伶漪看的目瞪口呆。
“你,你不是没有法力的么,怎么能……”
伶漪背贴着墙离他越来越远,魔域崩塌,大魔王被封印在镇魔山里已有百年,可如今他魔力尚存,铁链根本就压制不住他。
“小小法术而已,我的魔力自我本身而出,只要我还没死,魔力就一直存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中人是永远都消除不了的。”
伶漪缩到角落里,回忆着仙史课上内容,面前这位应该就是三百年前被关押在镇魔山的大魔王风泽魔尊。
镇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