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季辞安提心吊胆着不敢上大厅吃饭,大夫人就派人把吃的送到他房内。
他吃完饭就稍微把窗子打开点,通通风。正巧看见两道黑影从他房前闪过。其中一道黑影透过窗子也看见了他,楚轩低声嚷道:“看什么看!”
季辞安“哦”了一声,识相地把窗关上。
“公子,我们真的要怎么做?”侍从晃了晃手上的小布袋,“他们歹说也是我们的客人,而且不仅是大夫人就连大理寺的人对他们也是尊敬有加,他们是捉妖师无疑了。”
“就算他们是捉妖师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能耐。”
侍从拗不过他,也只好拎着布袋跟在他后面。楚府后院靠山,山上有一种喜食释迦果,总是日暮出山觅食的长喙鼠尾怪鸟——絜钩。普通人不敢招惹,怕被啄瞎眼睛。只要把布袋里的果子偷偷塞进那两个捉妖师的客房内,不时就会引来许多絜钩,那两个捉妖师要真有本领自会解决了这些怪鸟,为民除害;如果他们真是招摇撞骗,那楚轩就会亲手送他们下狱……
他们先来到樊萌的住所,楚轩匆匆抓起一小把释迦果,把它往窗口一丢就涨红了脸躲了起来。侍从慌慌张张地围着客房倒下果子,心里抱怨道公子就不能提前和我商量下吗?
他自以为一切顺利,将即离开时一根不知从哪伸出的藤蔓却一下缠住了他的脚。侍从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被生生扔上了树,昏了过去。
楚轩被吓得脸上血色全无,拔腿要跑,不料身后的藤蔓越来越多,像张开触手的八爪鱼迅速地把他缠住,挤压着他的胸膛让他喘不过气……
突然有人挥展长剑,一片血红色的剑刃拔地而起,切碎了藤蔓,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光。
楚轩从藤蔓中挣扎出来,没有看钟离懿一眼就像失了神志一般,边喊“有妖怪”边撒腿跑进夜幕里。
樊萌从窗口探出头,轻扬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意犹未尽的嘲讽之意。直到看见钟离懿神情凝重地朝自己走来,她才敛去笑,板正表情。
她知道她的师兄又来“说教”了。
钟离懿:“你是忘了下山前宗门的训导吗?宗门教你仙法是叫你去降妖除魔而不是作弄凡人。何况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你刚刚出手伤的可是这户人家的孩子。”
面对问责,樊萌毫不示弱道:“分明是他们有错在先,我也只是小施惩戒……这种无伤大雅的事也值得师兄计较半天吗?”
“无伤大雅?这件事指定要给他留下阴影,你是不知道凡人有多脆弱。”钟离懿脸色铁青,顿了顿又道,“你以前识大局,也从未向我顶嘴……是不是江心月对你说了什么?”
樊萌沉声道:“师兄,我以前的识大局是忍气吞声、委屈求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该长大了吧!师兄何必把你自认为坏的事都推脱到江心月身上。你分明喜欢她,但又因为她是妖心存芥蒂……”
“够了,别说了!”
“所以你把她越推越远,把她推到我们的对立面!”
钟离懿的脸窘得通红,“我说够了!”
“你能不能反省一下自己。”
樊萌咬了咬牙,大力地把窗户关上。没过多久,屋里就传来东西被掀翻的声音。
钟离懿把手轻轻附在窗纸上,迷茫地张了张嘴,“我反思过”这四个字哽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他站了会儿,抬头望天。几只鼠尾怪鸟在他头顶盘旋悲鸣着,那几道略显怪异的影子落入他的瞳眸,原本闪着幽光的瞳仁在那一刻冷了下来。
和江心月分开后,他反思过,反思了也改不掉人妖殊途的命运,还不如尽早把这段不了情给掐灭……
他鬼使神差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稍微拉回些神志就强迫自己去找那个被吓跑的楚大公子。
另一边的楚辞正在寝室和将九谈论怎么接近男主。
将九显现真身,飘在半空中欣赏挂在墙上的山水画作。
“你可以通过这次荷淀湖妖案大展拳脚,让那那些人知道你的厉害,从而引起钟离懿的注意……”
“其实因为你,我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季辞安叹声道,“现在我主要得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样他们才能放心带我上路。可惜了,我只是个凡人遇到妖怪只有被欺负的份。”
将九:“这你不用担心,荷淀湖的那几只妖我来替你杀。”
“这个世界里人与妖相持对立了几百年。你是妖,却帮着人来杀妖,就不怕其他的妖给你安个叛徒的罪名?”
“我才不在乎。你要记住,你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们的立场是由任务决定的!”
将九把挂画拿下卷了起来,要敲季辞安的脑袋,季辞安手疾眼快地伸手把卷轴拦下。
将九道:“我们这阶段的任务就是查明荷淀湖杀人案。这途中对你不利的妖我都会替你杀掉。知道吗?”
“知,知道了。辛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