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3)

沈兰宜不想喝这个药。

这药她喝过太多次,如今光闻到这个味儿,舌尖就开始泛苦发麻。

是药三分毒,吃多了药自然伤身子。沈兰宜打定了主意要和离,如今怎么可能还愿意吃这个苦头,提吃药的事不过是做个幌子,她只是需要一个不等谭清让回来吃饭的理由罢了。

她原本打算,在丫鬟把药端来之后,就悄悄倒进墙角龟背竹的花盆里头。谁料正巧赶上谭清让回府,他稍带手把药送了进来。

现在,她怎么也不可能当着谭清让的面,说自己压根不想有他的孩子,再反手把药倒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兰宜也就不犹豫了。她端起药碗,仰脖一饮而尽,只留底下一点药渣。

她被苦得眉头紧皱,却只拿茶水简单清了清口。见状,谭清让随口道:“你的丫鬟太不懂事,也不知备些蜜饯果子。”

沈兰宜下意识反驳:“我不爱吃那些腻歪东西。”

才说完,她微微一怔,不免稀奇地看了一眼谭清让。

奇怪,他也不是第一回见着她喝药了,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嘴苦不苦、丫鬟懂不懂事来?

谭清让自己亦是有些惊奇。

他很少注意到与沈兰宜有关的细枝末节。

可此番回京后,他对妻子的关注多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她近日总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但沈兰宜分明没有什么变化,谭清让没办法解释这样细微的、异样的情绪,只把原因归结为近日来仕途顺利、心情不错。

——一个小小的韶州通判,有什么职好进京来述?他此番回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京城的风向变了。

到底也是个探花郎,无论是为官还是为政,自然有自己的追求,不会甘心在边缘地界待一辈子。

然而这些生硬的理由,还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他此刻的心绪。

谭清让不喜欢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他刻意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没有再接沈兰宜的话,和她保持了距离。

沈兰宜察觉到了。

她不明就里,却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只默契地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三郎还未用饭吧,我去吩咐灶上的人热热。”

“不必,”谭清让淡淡道:“在外用了些点心,还不饿。”

沈兰宜坚持道:“只点心哪够,我叫人炖了山药排骨汤,现在火候应该刚好。”

谭清让没有阻拦,看着她的背影出去了。

书房瞬间安静得有点诡异。

谭清让深呼了几吸,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胸腔中的浊气吐露干净。

月影摇晃,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兰宜方才的“大作”上。

和大多数人家一样,沈家没有教女儿读太多书。

她大概只在小时候和家里的兄弟一起浑上了两年课,认得了字,会读些女四书罢了。

是以,眼前的字迹实在称不上好看,更谈不上有什么笔锋。

谭清让皱了皱眉,大概是觉得这样粗鄙的笔墨太扎眼,大手一挥,将这些纸张叠进了账本里,一齐压在了算盘底下。

不多时,沈兰宜便端着汤回来了,她左脚刚迈过门槛,一句“三郎”还没出口,便见他已在桌前正襟危坐,正读着一封刚拆了火封的信。

桌边一角,她留下的痕迹已经被那楠木的算盘压制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毛边。

太多的事情都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她的容身之所。

说不上此刻该是什么心情,沈兰宜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搁下热汤,撤掉了自己的东西,沉默着又退出了书房。

——

谭清让有很多要事要忙,到了晚间,直接宿在了书房。

第二天早上,鸡都还没叫过两遍,沈兰宜就起来了——许氏命她去点祠堂早上的三根香,她没懒可躲。

出来院子时,她正巧见谭清让身边的长随宁禄出来,他打着哈欠,正关着书房的门。

她有些讶异,拦住了宁禄问道:“你们大人已经起身出去了?这才什么时辰。”

见少夫人叫他,宁禄勉强把哈欠吞了回去,他呵呵一笑,答道:“被大爷那边叫过去了,有事要相商呢。”

谭家没分家,大爷说的是谭清让的父亲、谭远纶。

沈兰宜微微咋舌,随即想起来这一年发生了点什么,又觉得谭家父子如此忙碌倒也不奇怪。

最近的京城,可是格外热闹呢……

先是皇帝在早朝时突然惊厥,虽然经太医诊治,说是没有大碍,第二日早朝照旧进行;后有太后急病,据说是中了毒,皇帝勃然大怒,宫闱里外查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指向谁的证据。

太后并非皇帝生母,皇帝之所以如此动怒,倒不是因为有多么重孝,只是那日他正好在太后宫中请安,若非端茶的宫人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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