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在怀中。
今夜含光殿人头攒动,气氛古怪,他眼皮又老是跳得不停,莫非出了事?
“先行一步。”陆遥雪匆忙撇下御府令,奔下了楼。
只见他朝内宫一路狂跑,御府令疑惑地蹙起了双眉。
“南宫出了何事?”陆遥雪随便逮住一名侍女问道。
侍女满头大汗,“大王痼疾犯了,似是不轻,宫中已传太医令及诸位太医诊治......”
一南一北,含光殿与崇阳殿相隔甚远,而消息传到庞贵嫔跟前,时辰已经耗去大半。
“明日大婚,怎的在关键时刻出岔,近身伺候汤药的婢女都是死人不成。传我命令,平日服侍大王用药的宫人不用心,全部杖杀处置。”
庞贵嫔看似恼怒,却是一壁走一壁镇定地吩咐斩杀奉药宫人,神色言语间不见丝毫惊慌。
含光殿僵持已久。
抵在少年脖颈的剑尖见了红,鲜红色的血汩汩冒出,侵湿了衣襟,染红真珠的面颊。
真珠内心怯怯,汗水滴落,眼前一片模糊。
“大王……”殿外哗然,宫人呼喝。
胸腔里的窒息,眼前的黑影通通消失后清明重获,优僮乌青泛紫的脸清晰地映入眸中。
早已停止了呼吸。
盯着死气沉沉的脸,真珠骤然清醒,惊惶地退开,烫手般地抛开短剑,蜷缩在榻侧,拳头塞在口中,表情极其扭曲苦痛。
殿门轰然而开,无数人涌了进来。恍惚间,身上落下被衾,布帛一般的物什塞到她口中。
“主君咬住。”
真珠呜呜叫了几声,闭目昏过去。
“把他抬出去。”陆遥雪扫一眼床榻上死去的优僮,吩咐道。
大婚前夕出了这样不吉利的事情,终归不详,茹氏是老宫人,又是贵嫔亲信,处事老练果断,即刻吩咐着手移宫。
真珠醒转时依旧在内室,屋内狼藉一片,宽大的挂帘隔断了宫人往里窥探的视线,太医、茹氏等人均在帷幕另一方跪着,而她衣衫齐整,倚靠在阿玉胸前,帘下那人……是陆遥雪?
她头痛难忍,实在无暇分辨。
视线一转,惨死的优僮已经不在榻上。回忆起方才骇人的一幕,她真实地感觉到一双无形之手正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就像她掐住优僮那般,迫使她无法正常呼吸。
“阿玉、阿玉……”她呼唤着侍女,恐惧到全身颤抖痉挛。
她拽住阿玉的手臂,急促不安地喘息起来,无力地伸展着手指,仿佛要抓住某样东西。
“主君尽量平复情绪,不可用力大喘。”太医急急嘱道。
真珠缓缓镇静下来,阿玉的手臂亦被掐得乌青,愣是没有叫喊一声。
“他想活着,我也想要他活着。”真珠喃喃道。
陆遥雪离她近,听得清楚,将一件外袍搭在她肩头,轻声道:“主君病得很重。”
真珠闭着眼,汗水从额角、眉骨、耳畔不断流下,阿玉取绢巾细细擦去。
“妾人叩拜殿下。”
真珠双目大睁,惊慌问道:“谁、谁在那里?”
那妇人哽咽道:“妾人曾为主君乳之。”
她闻声望去,隔着粗绫银花挂帘,一位深衣妇人躬身举案,趋步上前,跪在一侧。
“是乳媪秋娘?”真珠疑是听差,久久不敢相信。
“是。”
真珠急道:“秋娘上来,孤想见见你。”
侍女掀帘,秋娘托案进来,端起那碗药,递到阿玉手中。
真珠饮了药,扶碗道:“你回故乡后,孤几度派人去寻,皆无消息,究竟发生了何事?若是遇到难处,不要隐瞒,一切有孤为秋娘做主。”
“妾一切都好,并无难处。”秋娘谢过,突然正衣,对真珠稽首大拜。
如此大礼令人费解。
真珠看陆遥雪一眼,陆遥雪亦是茫然。
真珠虚扶她一把,“秋娘曾为孤哺乳,相当半母,不必行此重礼。”
秋娘眼中含泪,“妾人君姑病重,贵嫔准假回乡视疾,如今君姑已无大碍,妾人便于今日赶回宫中复职。家人无恙,妾人也无甚难处,只是……”
秋娘顾盼左右,见伫立之人皆为贵嫔爪牙,顿觉主君处境堪忧,心中顿时凄然,泪眼婆娑道:“只是主君痼疾如此之重,又无药根治,每到发病便要生捱苦痛。主君尚且年少,长此下去可怎生是好!”
真珠道:“春夏交替,最易发病,秋娘不必忧心。”
乳媪口中应是,面上仍浮忧色,但因贵嫔耳目在,不敢逾矩上前,只得伏在地上,“主君务必保重玉体!”
真珠一笑,“太医在此,不会有大碍,秋娘尽可宽心。”
“是……”秋娘觑了眼帘外宫人,双手绞来绞去,“可妾人,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