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生魂逼近再逼近,直到与她呼吸交错。还没等她想明白强行收回会有什么后果,窗外突然涌进大片黑雾,慢慢凝聚成实体。
是魔。
阿尧猛地看向赫珺。赫珺已睁开双眼,但那瞳孔分明灰白,无法聚焦。
怎么回事?!
难不成赫珺是魔胎?大成寺不算美妙的回忆袭来。
她来不及思考,结界已经被魔物一掌撕开,魔物空洞的眼眶下青白獠牙有婴儿手臂那么长,“嗬”一声直直向她飞掠而来。阿尧稳住魂形,干脆不破不立,毫不闪躲地撞上魔物的利爪——反正不痛!魔气撕开下腹,生魂也被阿尧一掌跟着打进体内。此刻三道灵击在她体内碰撞,轰轰烈烈。
下一刻,赫寒聿破门而入,剑未出鞘,剑尖却向着阿尧。
赫珺身上的血玉撑起一片灵结界,反而挡住魔气侵扰。阿尧看见了,惊诧下推翻先前的猜测。
几乎一瞬间,她背着人强行将掌心的血液催化,流入空气消散无形。趁魔物再次攻来,她硬接一击,实在不敌,狠狠撞在床边。
耳边充斥双方斗法的声音,强大的灵力波动覆盖整座客栈。
赫寒聿……二十年前不过堪堪化形境,如今竟已半步天人?!
阿尧倒在地上,起初还能分神聆听,后来便有些坚持不住,意识恍惚间回到她独身上惘山的那一年。
“阿尧,此去山高路远,娘在家里等你。”
“阿尧,这是大师兄。”
“阿尧……”
彼时她握着从剑冢拔出的本命灵剑,在瀛洲结界口与父亲遥遥相望。他告诉她,劫缘已至,终有一别。
这句话,年幼的她以为是生离之苦,却原来在百年之间,埋下死别的根源。
“魔王七杀出世,吾辈皆为局中人。”凌霄仙尊慈悲看来,手里抓着灵剑。
闻人遥身上有很多伤,呆呆跪于风月台上。
“父亲,图腾是什么?”
“图腾是闻人一族无上的荣耀。阿尧,你记住,无论何时——”
家族荣耀都是最重要的。
苦修年余,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忽然恨极了所谓苍生。
世间百般,不能如意。回忆交织下,她就如仍跪在风月台下,受众人眼神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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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尧缓缓从回忆脱身,潜意识里愤怒得出奇,七魄威压降下,强行牵引生魂回到第一魂宫。魂宫亮了又灭,灭了再亮,活像一场拉锯战,倒叫她额角狂跳,岂料还是反噬,引得她全身经脉暴动。
突然就有一股冬雪般凛冽的内息进入体内,所到之处冰封一片,将她体内躁动尽数压制。
……赫寒聿?
阿尧眼下有些迁怒赫寒聿。分明是她的四分之一魂,却不知叫赫家人使了什么法子抢去,留在赫珺身上当个守护神,如今要收回来还不行。
但她仍是第一时间睁眼,防备地看着眼前人。剑眉星目,连带着眼底那颗朱砂痣,都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这人仿佛没被时间打磨过,停留在她记忆最深处。
赫寒聿微微倾身,分明是十足暧昧的姿势,却被一把横在阿尧颈前的剑搅碎了旖旎。
“别动。”
说完,他也不看阿尧什么反应,从芥子囊内取出一只通体冰透的镯子,以灵力牵引,瞬间便将东西套到她纤细的左手腕上。
阿尧眼睫轻颤,半晌才抬头,小声询问:“师兄这是做什么?”
“你是极阴体质。”他自上而下俯瞰阿尧,眼神只落在她眼睛上,并不随意打量。
魂宫悬空,他人无能而视,境界高的人探来,确然会发现她易招魂撞鬼,是世俗意义上的极阴体质。
阿尧不否认什么,这并不会暴露自己的最大的秘密。
“此物为凛冰镯,能帮你平稳内息。不知能否请师妹帮我一个忙?”赫寒聿蹲着,平静看向阿尧眼眸。明明是请人帮忙,却好似酝酿着一抹山雨欲来。
“我不需要这个。”阿尧移开脸。纵然从前钦慕于他,生死命运之上,却不能坦然以陌生的身份去赌那一丝故人情谊。
更何况是有条件的。
“凛冰镯除了平复内息,还可掩盖气息。相传千年前堑海魔王七杀就是用此物,遮去魔物气息,潜入中州,一时搅弄风云。自那之后,灵界各门各派无不强加防范。此物是我巧合下拿到的,师妹——”
赫寒聿头一次吐出那么长的话,他垂眼,两人目光重新对上。
“妖术乃歪门邪道,气息与寻常修士不同。”
“我感觉到了。”
随着吐息靠近的还有冰冷的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