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京的昌盛繁华,一如秦筱吟记忆中这般喧嚣。
宝马雕车杳杳辘行,馚香满路袅袅入怀。有些大户人家乘华銮而过,还要掀开帘子,洒出好些金叶子来,一派奢侈大气。
悬挂于菜市场上的秦老爷头颅,早已命人撤下。如今的市坊间,和气生财,茶楼酒肆吆喝不断,胭脂蜡染从城西铺张至城东,黄髫小儿手举拨浪鼓,一蹦一跳,欢笑盈盈。
秦筱吟一行人不比其他好奇张望的入城者,她们在楚涟带领下,直奔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巷陌,巷口处还有酸臭的浓汤残渣,看起来像是给乞丐住的。
秦筱吟这才想起,他们一时冲动入京,可身上银子不多,又不能长久居于客栈,可不就是要跟乞丐一窝?
身为现代人,本就十分不适这里不能用花洒沐浴的日子,竟还要沦落到睡街头,她浑身写满了拒绝。
楚涟则是大大方方立于巷口,向秦筱吟一摊手:“进去吧。”
秦筱吟牙酸得很:“真的、还是假的?”
楚涟被她拧巴的表情逗乐了,也不管秦筱吟与茯苓二人,先行踏入了巷中。
秦筱吟紧随其后,跟着楚涟在漆黑的巷道里弯弯绕绕许久,眼前才豁然一亮,竟是绕进了一间屋宇中。
不,不能说是屋宇。
而是一栋楼宇。
小阁楼三层设计,一楼似是售卖而用,放置了不少货架,上面还放着些已堆满灰尘、老旧的零碎东西,胭脂膏,香料盒,或是一柄损坏的油纸伞;二楼便是一些作坊伙计,织布机,蜡染缸,凿子、木斧、干柴等等一应俱全。
三楼则是卧榻之处,与寻常人家的阁房别无二致。一人一间,榻床、案几、明亮厅堂皆有。
还以为会睡大通铺的秦筱吟,定定舒了口气。
楚涟抚摸着三楼通厅内一锈迹斑斑的花瓶,其中的百合已枯萎:“这是我一位故人的住所,他临终前将此房产托付于我,希望我能好好照料他的作坊业。只可惜,故人之愿未能遂,我便被贬职入了琼州。”
秦筱吟亦是叹了口气,这么一栋房子,就放在京城诸多大人物眼皮底下,竟然没被拆抄。
感叹间,脑内不属于她记忆的秦府抄家之景,又跃然心头。
一旁的茯苓似是看出她心头所想,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师姐,先进去布置吧?”
“不慌。”秦筱吟一抬眸,“西窗阁”三个大字撞入眼帘,它们被人以游走龙蛇的书法刻于牌匾上。
【刷新地图:西窗阁】
【请宿主领取支线剧情:您将作为西窗阁除楚涟外的二把手,凭借冠绝天下的酿酒艺,将这栋破破烂烂的旧作坊打造成京城第一坊,复兴昔日荣光。】
秦筱吟:“......清菀,我们收拾包袱进去吧。”
秦筱吟虽不情不愿接下了系统委派的支线剧情,但落于行动上,她兢兢业业,不曾有过一丝含糊,学习从未了解过的酿酒技巧,经营从未入手过的商铺。
一开始还常出差池,算错账目一类是小事,有客人前来买酒,却瞧着他们铺子落魄便吃霸王餐;几批人进来挑布子,挑着挑着便吵起来了,一口黑锅盖在秦筱吟头上,说是女主人自带煞气......
等等,一系列无厘头的杂事皆被楚涟解决了。
他一贯温和细雨的腔调,竟在此等事上显得咄咄逼人,吃霸王餐那位差点被他折断手腕,赔了翻一倍钱的银两;污蔑秦筱吟的,更是被禁足二次入内。
秦筱吟就一边学他的为人处世,一边跟着搅混水。
有好几个瞬间,秦筱吟都生出“系统硬塞尬聊情节,促进我与男二感情”一类的错觉。
好在创业初期,鸡飞狗跳虽多,可摆平了一波又一波,在坊间传开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宣传”与“黑红”。
西窗阁渐渐小有名气,吸引了找茬的,自然也会吸引慧眼识珠的大人物。
一日春雨连绵,清明长草时节,宫里派来了一位管事的公公。
秦筱吟一眼便认出,他是昔日踩断自己一节骨指的李公公,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李公公还与她记忆中的一般无二,趾高气扬扫视西窗阁的内置:“真是穷酸晦气,还是宫里的坊作香料闻起来舒适些。”
秦筱吟怒而不言:那你最好把肺管子戳了。
李公公似是没认出她,只瞥了一眼,便冲秦筱吟伸出个翘起兰花指的手掌。
秦筱吟皱眉:“?”
“呆瞅着我干什么呀,拿酒来。”李公公尖锐的声音跟只鸭子一样,“也不知太子殿下是怎的了,突然就唤奴儿来这西窗阁买酒,说是绝品佳酿,要送于报效大宣的百官们好好尝尝。”
“我倒看看,是怎么个狐媚酒。”
秦筱吟忍着朝他泼酒的冲动,酌了一盏剑南春送去。
李公公起初还很是不屑,鼻子不是鼻子的,挤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