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安灵雨出门伸出手,接踵而至的雨滴溅开了掌上尘土。
借雨水洗了手,她从花房里拿出刚找到的自动抽水管,插进洒水机的水箱。
水顺着水管从洒水机流向花房的蓄水池。
做完这些,自动灌溉系统设置完毕,很长时间都不用来浇水了。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天还没有放晴的意思。今天的望乡塔应该没有落日可看。
安灵雨开车来到望乡塔前的广场,诺亚五号的雕像下仍堆满了花束。
阴雨将整个世界浸染,洁白的雕像也镀了层灰蓝。
安灵雨撑伞走了下去,还没转到副驾驶那边季尘就冲了下来。
他带着乱蹦的雨滴闯进伞底:“我来撑伞。”
传言这种黑色的伞曾用来祭奠。
在这个袖珍伞流行的时代,它的形象经典又复古。
这样神秘与危险的感觉让人着迷。
“我们拍一张照片吧。”安灵雨提议。
季尘接过伞,这把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两个人勉强挤在下面。
安灵雨调整光脑的镜头。雨比之前小了一些,光脑的新型摄像功能下影像清晰。
“你高兴一点,我们比个耶。”季尘进行动作表情指导。
照片拍了下来,他放大看了看。
“不行,不太符合这个阴雨的氛围,我们不要高兴了。”
“不对,根据我们之前拍的那张,应该是你不高兴,我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没有笑。”安灵雨说。
他们拍了许多照片,高兴的不高兴的,笑着的与不笑的。
照片拍好后,季尘把一笑一平静的图和聊天记录里的那张对比。
“不同的天气下,氛围感不一样。这张像你要谋害我。”季尘指着刚才拍的阴雨照片说。
“被你发现了,有遗言吗?”安灵雨问。
“有有有!”季尘一脸探究,“我们之前为什么要拍这张照片?”
“因为……你要吃冰淇淋?”
“啊?”
安灵雨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可季尘不能接受他为一块七毛二提出这样的要求。
“日记里没有写,都是假的!你骗我!”
但转账记录铁证如山。
就连随后去冰淇淋店消费的记录都能找到。
大雨冲刷着地面,却冲不散光脑投影的屏幕。
“这样看来……”季尘表情突然严肃,胳膊搭在安灵雨肩膀上,又轻快道,“我现在还是挺富裕的,能买好多冰淇淋呢。”
安灵雨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抬起来,转身向塔楼走去:“我知道店在哪,我们可以一会去买。在此之前,先进塔看看吧。”
塔楼大门前放了块地毯,吸过水后踏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声。
即便有心理预期,安灵雨也被望乡塔内的景象震惊到了。
圆塔内壁布满残破的浮雕,“晨曦之战”、“创造诺亚”、“黑月之死”……
破碎的表面触目惊心,竟横添一份历史的沧桑与悲美。
照片与实物的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
一刀一斧下是淹没已久的历史,立柱采用了科林斯柱式,致敬遥远的家园与文明。
两人顺着楼梯拾阶而上。
这里没有电梯,每一步都要自己亲自攀登。
塔外的雨还在下,他们走进了无穷无尽的灰色世界。
望乡塔的建造被多次喊停,里面的浮雕与壁画只完成了入口处的一小部分。
往上走什么都没有。
墙面没有装饰,连精细的腻子都没有抹过,它与地面都是简陋的灰白色。
里面没有层数提示,人很容易忘记自己走到了哪层,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没有灯光,窗小而高。塔外雨声淅沥,塔内只有稳定平缓的脚步声。
就像人类在星际逃亡的那些年。丢掉了过去,也看不到未来,只能自己不停地前行、前行。
但这座塔最有名的不是内部,也不是外观,而是人们站在顶端所能眺望的远方。
望乡。
何处是吾乡?
登临塔顶时豁然开朗。雨丝夹在风里送到脸庞,带来一阵舒爽。
望乡塔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一览众楼小。
放眼望去,大多数楼里都没有灯光,这些在晨星初期千难万险建成的建筑已经死寂。
像一个个方形的墓碑。
星际逃亡时的人们大都死去,新生的人们不在乎那个遥远的家乡。
他们在这里筚路蓝缕的开荒之路是无奈之举,当发现更好的地方时,他们自会离去。
连这里都不是他们的家乡,他们又怎会在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