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吃午饭，一起看夕阳，一起吹冷风。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二人吃过晚饭，一起在客栈的窗前看着月亮发呆。
梁子辰突然听到如意笑了一声，他有些惊讶，猜想这人是不是傻了，于是立马问道：
“如意，你还好吗？”
“还好！”如意转头给梁子辰一个笑脸。
“我一直不想让你掺和进我复仇的事情，是不想你这样尊贵身份的人，因为我而陷入到私人仇杀中。但现在好了，不用我们动手，仇人自己死了，我以后都不用担心这件事了！”
听了如意的解释，梁子辰并不觉得她心里是真的轻松，“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强颜欢笑。”
“是吗？”
如意的脸立马垮下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茶杯，然后又望向窗外的月亮。
“梁公子，你有过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的时候吗？”
“也许有吧，不过我不大记得了！”
如意笑了，“那就是没有吧！但我有，就从今天开始的。小时候不懂事，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后来到了妓院，每日只图个吃饱不饿，不挨揍，母亲不受欺负。后来离开迷月庄，有了自由，就一心想着给我母亲报仇，可今天，我突然发现我没有仇可报了，仿佛人生一下失去了意义，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了。”
“仇人死了，不是一件好事吗？”
“是好事！可是我今天想了许久，这件事好像也没有特别好，不管她如何，我母亲终究是不在了。”
“逝者已矣，还在世的人，争取过好以后的生活吧！”梁子辰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能这样安慰道。
“是呀，仇人没了，应该总有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去做！”
当天夜里，如意带着梁子辰去屠户家将之前埋下的银两全都取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二人赶向京城。
一个多月后，在京城的城郊，新开了一家私塾。
这家私塾比较特别的是，在里面上学的都是女孩子，学习的东西也不只限于四书五经，而是包括了刺绣、编织等各种技能。
这里的学费远远低于其他私塾，女孩子们平日里做的刺绣、手工品会被卖出。得来的钱可以抵扣学费，甚至还能有盈余能让孩子们带回家去。
如意说，她希望天下的女孩子，不管是富人家的，还是穷人家的，都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不必依附于任何人。
梁子辰平日都在做恢复训练，并且开始练梁将军留给他的内功心法。
他说如意既然是他实质上的徒弟，自然也要学这心法，于是经常以这个名义跑去私塾，并帮如意打理私塾。
一天放学后，孩子们都回家了，老师们也都回家了，私塾里只剩如意和梁子辰二人整理着桌椅板凳、手工品等。
“事情都差不多了吧？”如意轻声问。
梁子辰知道她问的不是桌椅，也轻声回答道：
“嗯，基本稳定了！之前康王一派的，要么倒向新皇，要么被调离重要岗位，有的甚至直接被找借口革了职。”
“康王现在怎么样？”
“被阮姑姑带到南方老家去了。阮姑姑说他原本就不是皇家子嗣，却不走正道害死了很多人，不能继续留他在这里。之前也和皇上商议好的，可以留着他的性命。
上次你带我逃去的那个楚云镇，镇上有个杨康济药房，里面一对老夫妻正是康王齐卓—也就是杨峥—的祖父母。
高天翔已经被处死抄家，阮姑姑也不必再躲躲藏藏，就带着杨峥留在药房里，每日带着他上山采药，傍晚才回家，平时也是吃糠咽菜，说是对他之前罪孽的惩罚。”
“这对当了二十多年皇子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折磨。但对于罪人来讲，这可真不算什么惩罚。”
如意想起之前一起在王府里因练习而死的那些姑娘们，还是觉得这报应有些太轻了。
“还有其他人受牵连吗？”
“手上沾染鲜血最多的吴牙和温刀娘都已经死了。康王府里其他的人，按照程素衣的评价，我都交给了皇上。皇上让人按照那些评价对所有人进行了处理。康王名义上的母妃萧凌听说被关入天牢，但是听说后来被邱斯国的特使带走了。她身边的杨嬷嬷被查出是邱斯国在这边的卧底，直接处死。”
听到这些，如意感到有些唏嘘。人们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若是一人失事，也可能导致数人遭殃。
而且，始作俑者经常因为有强硬的后台，多半不会真的受太多惩罚，反倒是那些做手下的人，生命如草芥。
教室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梁子辰偏头看向如意。
“怎么了？”如意看出他有话要问。
“如意，我一直都想问：明明你最擅长的是跳舞，为什么不开舞坊，反而是教那些小姑娘们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