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笙醒过来时，天还蒙蒙亮，外面的小鸟“咕咕咕”叫得飞起，一只头发披散看不清五官的女鬼跨在窗户上，正要“吭哧吭哧”往里爬。
等女鬼终于爬进来后，疲惫地蹲在地上，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抬头看向床边，“咦，怎么没人？”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找我有什么事吗？”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清晨，冷清孤寂的屋子里，撞出一道道回响。
女鬼却被吓得够呛，身子哆嗦了一下，才颤颤巍巍地眯着一只眼睛，转头看向来人。
入眼便是温和有礼的微笑，眼眸微眯，似乎有点慵懒散漫，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长衫，显得格外温柔可亲。
这就是新上任的城隍？
女鬼想，这看起来未免也太好欺负了吧。
她愁眉苦脸地望着张笙，咬着手指头，纠结道：“大人，我确实有事禀告，只是……”
张笙慢条斯理地饮下一口茶，盯着欲言又止的女鬼，扬了扬眉，好奇道：“只是？”
只是怕你解决不了……女鬼心道，但她要给城隍爷留面子，不，她要相信城隍爷才对，虽然对方看着年轻，说不定已经是个几千岁的老神仙了呢。
下定决心后，女鬼再看向张笙，期期艾艾道：“小女子家住兰若寺，原本是兰若寺里一名无拘无束的女鬼，但现在兰若寺被一个树妖姥姥占领了，她还欺压小女子和朋友，命令我们去吸食男人精血。”
她跪在张笙身前，边抽噎边掩面哭泣，“要是我们不听她的话，她还要拿针扎我们……小女子今日能逃出来，还是多亏小倩姐姐的帮忙，只是不知之后她会受到多少苦，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张笙放下手中的茶，将她扶起来，“你先别哭，我来想办法便是。”
当晚，她便出现在兰若寺门外了。
倒不是她心急，而是女鬼哭得太凄惨了，她就翻个书的功夫，对方就能对着她耳朵嚎三遍。
这让她根本不能安心去做别的事，于是，她只能无奈出发了。
“少爷，这荒山野岭忽然出现一座祠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书童哆嗦着身子，战战兢兢地躲到了她身后。
张笙无语凝噎，将他拉至跟前，安慰道：“莫怕，一座破庙而已，举头三尺有神明，何况——”
她现在已经是个城隍了，虽然还没正式上任，但是到了河南，她就是正式工了。
她自己就是鬼神，怕什么。
而且，当时那些神官瞧她细胳膊细腿的，一边皱眉，一边颇为无奈地丢给了她一块城隍令。
这东西，那群天官并没有明确告知她如何使用，只是说会派人来帮她解惑。
说这话天官时眼睛瞪得大大，全然是幸灾乐祸的架势，笑得张笙浑身发毛，对于那个要来帮助她的“人”也充满了警惕。
书童蹲在地上，偷偷摸摸地望着她，“可是少爷，这地偏得没边，这庙里真能有人吗？敲门会不会没用？”
“你直说，你想做什么？”张笙分心看了他一眼，一边敲着寺庙门。
“咚…咚…咚…”
三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格外瘆人。
“少爷，这儿有个洞，我们其实可以钻狗洞吧。”他趴到一块墙角下，撅着屁股，抬手欢快地招呼她。
张笙一口气没憋住，走到他面前，揪起他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作为一个秀才，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的。你自己歇一边去，别出歪主意。”
“哦。”书童失落地蹲在一旁。
张笙还是决定再敲一次。
“砰，砰，砰。”
三声后，里面依然毫无动静。
但此时，耳边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嘎…嘎…嘎…”
书童吓得一下子缩在地上，抱住张笙大腿，“啊啊啊公子，有东西在叫。”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听到了。”
书童颤颤巍巍问：“是什么？”
“是你在叫。”
书童一下子闭上了嘴巴，但过了一会，不甘心地解释道：“刚开始不是我。”
他的声音小小的，近乎于无，但在这样几乎静默的夜晚，还是传得清清楚楚。
张笙懒得搭理他，而是看向了寺庙旁种着的一棵古树。
她看到，在枝桠横行的树干上，一只红眼睛的乌鸦正在紧紧地盯着他们看，像是打量又像是警惕，总之像什么就是不像一个鸟样。
“一只乌鸦而已。”
书童顿时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张笙正想继续敲门，忽地眼角余光里，望见了一片光点，暗红色，像流淌着的鲜血一般，充斥着不详。
书童在一旁也瞪直了眼睛，差点一口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