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转移咒印都没差,不过嬴政的顾虑比她本人多得多,所以这事儿一直往后拖,直拖到了快要过年。
那日下了很大的雪,蓬松绵密的雪花一层层堆叠,仿佛为兰池宫裹上了一层被褥。烛幽醒过来时嬴政都已经把今日的事务都处理完了:“你说你每日睡得跟小猪仔似的,怎么下巴还能越来越尖了?”
烛幽扒开他的手:“君上怎么可以说我是猪仔?”
“朕是在担心你。”
“……”
嬴政笑着牵过她的手:“梅花开了,想去走走吗?”
睡得头痛的她点点头:“好啊。”正好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今年没有准备新衣服,她穿的都是去年的旧衣,浆洗得柔软而贴身,沾染着她熟悉的味道,穿起来非常舒服。戴好卧兔,系好披风,蹬上鹿皮短靴,她牵着嬴政的手踏入雪地。清冷的空气入肺,让她忍不住将鼻子也都缩进围脖里,嬴政扭头为她理了理衣襟,只露了她一双眼睛,这双晶亮的眼眸盯着他,活像一只狗狗,他看着忍不住笑。烛幽知道他在笑话她,愤愤地伸手进他的衣领将他好一顿冰。
闹了片刻后他笼住了她的手:“好了。瞧就这么一会儿你的手就又这么凉了。”
已经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烛幽示意他自己看:“瞧,我的胳膊有你腿粗。”
嬴政“噗嗤”笑出声。
梅园离寝宫有些远,烛幽又走得慢,花了不少时间才到。淡黄色的腊梅花苞层层叠叠地堆在枝干上,洁白的雪拥在周围,冷香扑鼻。嬴政伸手摘下一朵递给她,烛幽托到鼻间嗅了嗅:“香而不闷。”
他笑问:“摘一些放寝宫里好不好?”
“好啊,但我想自己摘。”
嬴政摇摇头:“你说你要哪枝,朕来剪。”
宫人们递来剪子送到了他手中,烛幽只好继续笼着手笼跟在后面走进梅林,步光跟在她身后替她提着厚重的裙摆。她瞧了半天之后慢吞吞地吩咐:“我要那枝开得最繁的。”
“好。”
她在一边发号施令,嬴政则跟着她的指挥将枝丫一一剪下,咔嗒咔嗒的剪刀声和滋滋呀呀的脚步声混在一起,令他心底异常地平和宁静,所谓的温柔乡不过如此。他曾以为自己不习惯于这样懒散、不够自持的生活,现在却颇有些沉浸,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忽的一阵风起,他正想着怎么会莫名起了这样急的风,一道幽蓝色的光幕忽然凭空出现挡在了他的身侧,一股无形的力量蔓延开来,空气的波动竟能汇成这样的响声,让他耳朵一“嗡”。他有些惊愕地扭头,一柄长剑宛如钉在了这张光幕上,那剑尖离他只有几寸的距离——这样的情形他太熟悉了,又是刺客。
嬴政迅速地抬眼看去,胆大包天地出现在兰池宫的这个身影竟然如此熟悉,只消一眼他就认了出来,甚至都不用确认他面具下的脸,因为他们曾朝夕相伴了整整十年。算起来盖聂叛逃也有三年了,三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过多的变故让他这三年显得格外丰富,以至于再见到这位让他深感背叛之恨的故人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他还未能品咂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盖聂身后瞬间又暴起一道黑影,那柄长剑携着劲风疾刺,一剑就令这张光幕如有实质般应声而碎,步光同时从烛幽身后一跃而起,手中的步光剑一记横挡,铿锵的角力之声刺耳不已,嬴政难受地皱起了眉,他本能地要去护住烛幽,但她已经先他一步将他拦腰抱起,跃出了梅林。
烛幽来不及脱掉一身沉重的衣裳,只得了空解开了披风的系扣,厚重的披风随着她跃起的动作落在原地,一道信号弹直冲云霄,暗卫们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堵住了纵横二人。
她现在什么情况,竟敢抱着他走?嬴政急叱:“璨璨,快放下朕!”
一脸冷肃的烛幽像是怕他挣扎似的下意识地用力,她久未活动,现在带着他施展轻功本就是硬提着一口气,她必须在这口气泄掉之前去到一个能供她施展的地方。身后空气微动,烛幽踩着梅梢转身,幽蓝的气刃赫然在手,格住了鲨齿的一击,但奈何是单手,还是她受过伤的那只手,烛幽瞬间痛得皱起了眉。气刃一霎间消散,化作一阵雾气喷向卫庄执剑的手,他立即外放了内力将它们震散,烛幽唤来了梅树上的累累白雪,它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眨眼之间就裹住了他,趁着这个空档,她带着嬴政几个疾跃,最终落在了水边。
刚一落地她就将嬴政护在身后开始施术,兰池封冻,而此刻整个冰面都在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她结出几个印伽,难得穿着白衣的卫庄如风雷般落到她的面前,然后瞬间被她身后层出的冰柱推远。他的身影掩在层叠的冰后,烛幽看不见他,但纷飞的冰块却显示了他游刃有余的推进。她不敢掉以轻心,召来泼天的湖水萦绕在她和嬴政的周围,组成一张层叠的网,细看还能发现其中均匀密布的水珠,在卫庄劈开冰柱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无数的水珠疾冲而去,他凝出剑气的屏障直直地朝她而来,但水珠并不被吹开,反而分散成了绵